深夜。
小贩在向来人兜售可疑的“棉花糖”,可疑高大的男子身穿小裙子凭空出现,空气中飘浮的是甜腻的香气,像某种劣质的香水,可是混杂上血腥味,却非常可疑的能调动起醒梦人的食欲。
这一切都荒诞的如同梦境。
这一切本来就在梦境之中。
白锦衣伸出尔康手,说着等一下是自己人的时候。
已经晚了。
从那个小小打火机里喷出的大火球,照着对面“噗”就打了过去。
对面“小裙子”和柜台,酒架,转椅,小贩以及她兜售的那些个变成棉花糖样子的水果盘,都轰隆一声,变成了一片火海。
“大半夜的叫人吃东西,想让我减肥失败吗?我拒绝。”蓝甲人义正言辞。
白锦衣上去就想敲他的脑瓜子,但是考虑到反正他戴着头盔,敲也敲不动,疼的八成是自己的手,于是直接用吼:“你耳朵是摆设吗,我刚说等一下你没听见啊,那是金陵叫醒队的执行者,我们同伴啊。”
“这么丢脸的事情我才不想承认。”蓝甲人小声嘀咕道。
白锦衣吼道:“你不想承认的事就火焰摧毁吗?何星海,你的三观呢?都喂了狗了吗?”
他吼的很大声,在他吼的时候,那片火海里跳出一个身影,那个“小裙子”的裙子已经被烧的破破烂烂,烟熏火燎,惨不忍睹了。
他整个人也是如此。
但是他的动作依旧快而灵巧,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只是身影一晃,已经来到蓝甲人身旁,对着他的脸,抄起他的超级仙女棒就是一记横扫千军。
蓝甲的何星海顿时飞出去几米远,也撞墙上。
他勉强站住了,道:“靠,要不要这么狠,强敌未退,你居然攻击队友,我们可是赶来支援的。”
“那你来支援一照面就拿那么大个的大火球喷我?”金羽衣毫不客气的道:“这就是算你们天下第二铁营队的支援?我可算是领教了。”
“是个人见到大半夜的见到阁下这样的装束,都会本能的出手攻击的,这是正常反应。”何星海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你自己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出门的着装。”
夏飞扬听到这不由的眯成了等号眼,暗道你这话要在公共平台上发布,会被喷死的你信不信。
回头看去原本已经快自己熄灭的火焰,突然就升腾起来,然后扭扭转转成了一下条火龙,朝着忙着吵架的几人就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借一还十。”不知什么人在做现场说明。
夏飞扬此时已经把何星海给她的备用飞行包背到身后,她一蹬脚,跳起,飞行背包启动,她飞到空中,同时握住了一个身边的一个金属球。
“画”。夏飞扬“琴棋书画”中的画之能力被启动,一排画笔等待选择。她从中抽出一支玉管紫毫笔,
对着那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点。
画龙点睛。
那条龙顿时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愣住,然后一个神龙摆尾,掉头又朝着它来的方向扑去。
“什么鬼?”李有借挡在小贩身前,有些恼火的说:“还能这么玩?什么招数啊。”
小贩身上挨的刚才的火球攻击伤害反而要轻的多,一来她是有防范的,二来何星海这次主要攻击目标不是她,而是她控制的那些引人垂涎的口粮。
饶是如此,她依旧灰土土脸了一会,在滋啦滋啦的回复妆容时而李有借用了“借一还十”,把刚才那个蓝甲人打他的火球给十倍还了回去。
火焰变成火龙,被因势利导的甩过去攻击对方时,又被夏飞扬用力画龙点睛,点出意识来,明白自己是执行者这边的力量,一甩尾,又转头咬了回去。
这一来二去之间,那条火龙又生生的长大了一倍,其体积已经撑到了天棚,龙尾已经甩到了地面,威压之势,足以让人胆寒。
它一张口,橘红的火焰就像大瀑布一样,劈头盖脸向着小贩与李有借冲刷下来。
小贩歪了下脑袋,道:“此乃奇货,可居囤也。”
就这样,她的梦境存储空间顿时伸出一堆手,捆扎,包装,装盒,贴标牌,然后整个拖入她的梦境空间储存仓库里。
又有背景解说:“小贩的[奇货可居]能力,可以把一些超常生物收纳起来。”
“我说吴飞飞,你能不能出来,现在咱们不缺幕后解说,打大架呢,认真点行不行丫头。”白锦衣有些无可奈何的说。
第三个铁营叫醒队的成员终于不情不愿的从某个角落里站了出来。
“讨厌啦队长,人家想出奇制胜啊,你这样戳破我的诡计,我们还是不是一边的啊。”吴飞飞口气居然有些撒娇。
“那有人管自己的计策叫诡计的,你语文没学好就少说点废话,不要自曝其短行不行?”白锦衣觉得自己在这么吼下去,嗓子就废了。可是不是世界待我差,就是队友太奇葩啊,我实在忍不住为什么有这么不懂事的同伴。
不过小贩不会相信这当面演的娇滴滴与不懂事,明明下足了功课,对自己与有借有还兄弟的能力了如指掌,却在我面前装什么傻白甜。
在装傻白甜方面,自己还是有点心得的,比如现在,双方都全心戒备,明白各自都不好惹,所以基本等于无用功。
她露齿一笑:“好吧,暂时看来也不会有新的猎物来了,今天收网收网了各位。”
天棚碎裂,地面坍塌,光与影都在退回,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场即将醒来的梦,迅速从意识里,落潮般退后。场景在迅速的转换。
月亮。
黑色的树,枝丫伸向苍穹。
星空。
夏飞扬突然意识到她是躺在地上的,因为她看到是被那些黑色的枝丫分隔过的,有些过分璀璨的星空。是整片的仰视角看到的。
她躺在哪里,感觉到了夜里露水的凉意,感觉到有些不怀好意的蛇蚁就在周围伺机,感觉到这个梦境以她躺着的地方为中心,徐徐张开,渐渐化实。
属于醒梦者的免疫力不停提醒着,这是做梦,你在做梦,这样,身体才从碎裂崩坏中,渐渐恢复。
但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清醒,能维持多久,这里,真实的一草一木都有气息,这个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在感知中,越来越模糊。
她听见呻吟声,咒骂,抱怨,她知道一起跌入这个大梦境的,应该还有刚才那几个奇葩同事。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那位高大健壮的“仙女”也跟着爬起来,他把另一个也坏了绒毛发卡也揪了下来。
“唉。”金羽衣叹了口气:“我怎么就不能跟电影里的大侠一样,打一场架,还能衣冠楚楚,玉树临风呢。”
身着渐变蓝飞甲的何星海就躺在他不远处,立马道:“哥们,你就是不打这一架,也不是能用衣冠楚楚,玉树临风来形容的吧。”
“而且衣冠楚楚,后面不应该接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之类,我觉得你还是语文没学好。”白锦衣在一棵树旁扶住已经站了起来,一边喘一边接话。
“队长这语文课代表综合症,是好不了吗?”吴飞飞也开口了。
为什么这些奇怪的家伙总是能在一些小事情上发现话题,然后越扯越远,他们一个个自带水属性吗?夏飞扬有些无可奈何的想。
“看来,都没死,挺好。”夏飞扬总结了一下。
“什么叫都挺好?我们队的那个沈墨池不在啊。”金羽衣有些急了。
“那个火柴人吗?”吴飞飞有点同情的说:“我好像看见被小贩用奇货可居装自己随身梦境空间里带走了,被扎了个大蝴蝶结打的包,有点可怜的样子。”
“我去,我去。”金羽衣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那个打扮古怪的小贩子?她怎么越来越神经病了呢。他给小沈扎什么蝴蝶结啊?”
“你在意的地方果然与众不同。”吴飞飞感慨起来。
“总之,咱们出发吧,天知道咱们怎么进入一个根本没有检测出能量波动的梦境。”白锦衣叹了口气:“但是,它真的超出我想象的大。”
大梦境?夏飞扬愣了一下,蓝雅好像提过一嘴,小贩子在造一个大梦境,如果只是架好骨架,还没填满内容,那就不会因为与现实世界互相侵蚀碰撞,产生能量波动。
可是一旦让她完成填充,那么一个大梦境,降落下来,受灾的就是成千上万的人。
那个疯丫头,果然又疯又狠又啥都不在乎。
她到底想要什么。
小贩子想要什么?
小贩子自己有不知道,只是她知道,她现在很开心。
一个胖墩墩的大叔,威风八面的站在街口。
对面是黑压压的人。
配上文字可以是古早的:你是想一辈子做个懦夫,还是做个英雄,那怕只是一分钟。
小贩在房顶上坐着,带着笑意看着,看着一个中年男人还在做中二的梦。
看着他的生命力变成丝丝缕缕的蚕丝样的东西,填充进周围的街景,那些招牌楼台,从线条转化为实物,而那个胖墩墩的中年人,在每一拳都能打飞一个黑衣人后,开始迅速的干瘦,衰老,变成与欧阳玲珑上午在会议上讲解的那些受害者一模一样。
小贩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把那个“火柴人”拽了出来,在他脖子上栓了个绳,牵着他一起看这场功夫秀。
沈墨池拼命的想把脑袋上的蝴蝶结给解下来,但是他的手现在只是黑色的线条,徒劳无功的试了半天后,他只好放弃了。
小贩低头看了看他,又开心爽朗的笑了起来。
那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倒下了,生机全无,一个干巴巴的死尸被这个梦境“骨碌”一下,抛了出去,一个有叫卖,有行人,有灯火,生机勃勃的小街,在这个梦境里,转化的一砖一瓦都充满了真实的气息。
“好玩吗?”小贩歪着脑袋,居然是真心真意的在问沈墨池,就像是个找认同的小朋友。
她的恶,如此的纯粹,就是与生俱来,毫无杂质,她只是为恶,为此觉得开心,刺激,而且有成就感,如此而已,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