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澈愕然:“你出宫做什么?”
米七七道:“宫里实在太闷了,我出宫逛一逛,买些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阿稷恩人,你就捎带我一程吧,我保证天黑之前就会回来,绝对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吕澈见米七七穿着有些宽松的太监服,越发显得整个人娇小玲珑。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让他有些不忍,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脱不出口。
须臾,吕澈微笑地点头:“好。”
轿外的小栗子惊愕地望着吕澈:“主子?”吕澈从小到大都是中规中矩,私带宫妃出宫,这种荒唐的事情,可绝不是他家主子的作风啊!
“小栗子,走吧。”吕澈也知道此事不妥,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太好说话,而是因为,他的内心深处,是真的想要跟米七七多相处一会。
“阿稷恩人,我……”
“以后叫我阿稷就好,恩人二字,听起来有些……生疏。”吕澈温言说道。
“阿稷?”
“嗯。”
米七七见吕澈是真诚与他说此事的,她也不再扭捏,欣然地换了称呼。
“阿稷,我就知道你会帮我,你人真的太好了!”米七七简直高兴坏了,每一次遇到困难都能碰见阿稷,老天对她还不算坏嘛!
小栗子无法,叹气摇头地吩咐轿夫起轿。快到宫门时,米七七害怕那两个侍卫会搜轿子,便想钻进座位底下藏着,吕澈连忙将她拉了回来,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米七七悄悄在窗户的缝隙看到,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侍卫,看到小栗子拿出的令牌,十分恭敬地低头退到一边,还做了个请的姿势,恭送轿子走出宫门。
米七七睁大眼睛看着一旁气定神闲的吕澈,道:“阿稷,你在皇宫供什么职位啊?官一定很大吧?”
吕澈目光闪了闪,笑道:“还好,还好。”
米七七托着下巴望着吕敖思考:“你有将军的官大吗?”
吕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握着拳干咳了一声:“这个……”
不等吕澈回答,米七七的目光早已被窗外的街景给吸引,扒着窗子叫道:“这就是皇宫外面的世界吗?好多人,好热闹啊!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米七七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车,吕澈忙问道:“你这是第一次出宫吧?知道路吗?”
“这个……”米七七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的确不知道,何况,她还是个路痴。
吕澈继续温言道:“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一程吧,你想要去哪?”
“阿稷你应该很忙吧?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了,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虽然米七七的确想要阿稷恩人陪她一起玩,但是毕竟人家是大官。大官应该有很多公务要处理,米七七实在不想太麻烦阿稷。
吕澈微微一笑,宠溺地看着米七七:“七七还真是善解人意,不过你放心,今日我并没有什么公务要处理。况且,我也很久没有出来转转了,就当陪你一起散散心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阿稷,有你陪着我我就放心多了!”米七七拽着吕澈的袖子,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看到热闹非凡的街市,一间连着一间的商铺酒楼,还有街边卖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米七七看得不由连连惊叹,原来人族的地盘这么有意思。
米七七冲倒街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儿前,拿起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一旁的吕澈,一串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豪爽道:“阿稷,请你吃糖葫芦。”
说着就要从袖子里掏银子,却被吕澈拦住,笑道:“有我在,怎么能让七七付钱?”说着就示意身旁的小栗子,小栗子刚想付钱,米七七却加快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元宝递给那老爷爷。
米七七冲吕澈明媚笑道:“放心吧阿稷,我也有很多钱的,这些都是我靠卖血换来的。虽然用这串糖葫芦来报答你的解救之情肯定是不够的,不过,这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嘛。”
“卖血?”吕澈一听这话关切地拉住米七七:“七七,你为何要卖血?”
“呃……”米七七这才想起来,后宫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给吕敖卖血的,她在吕澈这里还只是个小宫女,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只不过她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而且她现在只想痛快的玩,便挥挥手道:“这个日后再和阿稷说吧,阿稷,你看那边好热闹,我们过去看看!”
吕澈担忧不已,本想立即问清楚替米七七想解决办法,却一把被米七七拉到了人群中,一圈人围着几个玩杂技喷火的人拍手叫好,看了一会,米七七觉得全都是障眼法十分没意思,便又沿途买了些点心,直到看到一家药店这才想起今日的主要任务。
顿时懊恼地一拍脑门,道:“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阿稷,我得去买两味药。”
“七七是生病了吗?”吕澈跟着米七七一起走到药铺。
“不是,这药不是用来治病的。”米七七回答,又问向那掌柜:“请问,你们这有玄幽草和千足花吗?”
那掌柜的似乎从没有听过这两味药,又跑到后面问药师,许久才来向米七七道:“玄幽草我们这儿的药师倒是听过的,不过本药铺乃是小本生意,并没有这么珍贵的药草,您还是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正在米七七满城找药材的时候,皇宫中却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这日吕敖刚下了朝没多久,正在喝药时,高太后正巧过来探望他,还特意让她身边的御医检查了药性。吕敖一言未发,任由高太后去检查,直到那太医说这药是治疗内伤的好药时,高太后才肯罢手。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时,有一个自称是染汐宫里来的小太监在龙琰殿跪着哭哭啼啼。
等宣了进来,那小太监才呜呜咽咽地道:“奴才小顺子有罪,虽然不敢忤逆丑妃娘娘,但事关重大,奴才冒死前来认罪……”
“当着君上和太后的面儿哪这么多的废话,有什么话就快快说来!”小印子在一旁喝道。
小顺子连忙磕了几个响头赔罪:“今儿一早,奴才发现丑妃娘娘偷偷摸摸地在收拾东西,便进去问娘娘有什么需要奴才做的。谁知丑妃娘娘竟然要求奴才把衣服扒下来给她穿,说是要偷偷出宫,还塞给奴才银子作为封口费。奴才实在不敢违抗娘娘的命令,便只好答应。随后娘娘便出了宫……”
“什么?丑妃竟然擅自离宫?”高太后怒目圆瞪。要知道,后妃擅自离宫,可是被打入冷宫的大罪。
吕敖没有说话,面色却冷了几分。
小顺子接着道:“奴才还问了丑妃娘娘为何要出宫,这,丑妃娘娘竟然说,说……”
“丑妃到底说了什么?”高太后不由急道。
小顺子把头低到了地上,“丑妃娘娘说,之所以出宫,自然是为了去见意中人……”
“嘭”地一声,吕敖身旁的桌子忽然碎成了两半朝地上倒去。
小印子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上去扶着吕敖:“君上,您内伤还未痊愈,太医可嘱咐过您不能动怒的……”
太后盯着吕敖,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谁知吕敖刚推开小印子站起来,忽然一口吐出了鲜血。
“君上,君上您没事吧?”小印子和魏洵连忙都扑向吕敖。
太后的神色这才出现了一丝缓和,柔声道:“君上,可千万不能为了一个后妃气坏了身子啊。”
小顺子吓得将头都磕破了,叫道:“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将丑妃娘娘这话告诉君上的。只是,奴才实在担不起欺君之罪啊!”
吕敖将嘴角的血抹掉,脸上阴沉得可怖,一步步向小顺子走近:“哦?你说你担不起欺君之罪?”
小顺子脊背发凉:“自、自然……”
“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一百大板。”吕敖沉沉道。
小顺子一听,身上瞬间瘫软,一百大板,就算不死,也半死不活了。他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结果,连忙趴在吕敖的脚底下哭道:“君上,奴才冒着被丑妃娘娘责罚的风险前来告发,奴才知道自己也有错。可是,您这般重责奴才,奴才实在不知是何缘由,请君上明示?”
小印子一脚将他踹开,怒道:“放肆!君上责罚你一个小小贱奴,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
太后却在一旁悠悠道:“君上乃是明君,以贤明治国安邦,若是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地责罚一个奴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怕传到百姓里,会有所议论哪。”
吕敖冷笑,转身上前睥睨着痛哭流涕的小顺子:“你想知道孤为何责罚你,那你听好了,原因只有一个。丑妃是你的主子,你前来告发她便罢了,竟然还敢污蔑于她。只这一条,孤便能要了你的命。之所以留着你,不过是将等丑妃回来亲自责罚罢了。”
“奴才没有,奴才没有污蔑丑妃啊!”小顺子颤抖着唇,完全想不到竟是这个原因,怎么他来勇于告发还成有罪的了?
“孤的女人如何,孤最清楚,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还不拖下去!”吕敖冷戾道。
小顺子还想喊,魏洵已叫人将他拖了下去。
太后在一旁看着,须臾,笑道:“君上倒真心宠丑妃,只是丑妃现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君上准备如何?”
“太后不必担忧,不过是一个妃子而已,即便是死在了外面,孤也毫不在意。不过是因为丑虎将军在外征战,不想让他担忧罢了。”吕敖负手背身,脸上淡漠,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走丢了一个宠物,无关紧要。
“君上还是派人找一找吧,毕竟事关皇家颜面。好了,哀家便不打扰君上休息了。”太后见没什么可探查的了,便由云锦扶着离开。
太后刚刚离开,吕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沉声道:“魏洵,派人找,无论宫内宫外,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孤找出来!”
“是!”魏洵领命。宫中便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捕,弄得鸡飞狗跳,都以为是出了刺客或者不得了的事情。
而在外面逍遥的米七七此刻压根不知道自己偷偷出宫的事情已经暴露,和吕澈跑了两条街,刚刚从皇城中最大的药阁里走出来。
米七七耸拉着脑袋,简直要抓狂了:“玄幽草,千足花,我到底到哪里才能找得到你们啊!”都说人族是个富庶之地,怎么会找不到这些药材呢?
吕澈见米七七的样子如同丧气的猫儿,样子十分好笑。跟着她跑了两条街,身后的小栗子早已不耐烦,他却觉得甘之如饴,十分有趣。
小栗子暗示了好几次离开,都被吕澈无视。吕澈并不打算离开,也不想劝米七七放弃,想了想,忽而道:“七七,我想或许我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可以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