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我,我一个人在酒店里,忙活拾掇完行李,无所事事,心里空落落的。我找到被丢在床上的手机,开屏,还是没有消息。我好像很期待,不是期待还钱,是期待他。
已经七点了,我抱着手机在酒店等候着音讯,等了一个小时后我打算出去走走。
我一个人时,总是吃一顿,少一顿。饿了才想起来吃饭。如今抱着手机,等待的期望填满了我的肚子,已经想不起来之前产生的饿觉。我走在路上,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走。只是捧着手机,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在像一个未知的地方行走,凭着直觉,去往我不知道会到达的地方。
最后随着人群的涌动,穿过了一条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繁华街道,来到了黄浦江边,对面就是东方明珠。惆怅催惆怅,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矗立在黑夜和彩光之间,脑海里竟然漂浮起n多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那已经是被我埋藏在脑海最深层最偏僻一处的记忆了,许久都没再想起过了。
我永远都回不到父亲当初把我架在脖子上戴着我去坐船的年华了。除此之外,我连和他再一次一起来到这里都不可能了。
我买了船票,上了江上的观光船。微风侧抚,有江水的气息,还有城市里繁杂的喧嚣。我站在船的一侧,扶着栏杆。那边比以前多了几座高楼,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害怕掉入水中而不敢靠近船边。
我再一次打开手机,通讯记录里没有未接来电,微信里也没有好友添加。
回到酒店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摆好了画架,我想把今夜脑海里的记忆,与眼前景色匀和,来一幅小原创吧。
绚丽的霓虹灯最终不过是稀有气体通电后的景象。我将那座座高楼印在纸上,泼墨挥洒,将等待抛到了一旁。果然在创作面前,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文不值了,更何况一段连开头都没有的朦胧感情。
我落笔署名标注好了日期,在画后面标注了具体日期,和作画地点。我总是没有给画取名的习惯。我不想那些存在在世上的事物,都被一个名字束缚。那不过是个称号罢了。
我拍下了画的全景,发在了朋友圈里。
两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站在画前发呆的我被拉回了现实,我简单的清洗了自己沾满颜料的手,接了电话。
这通电话是艾筱打过来的。这是我如今,最好的朋友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只是后来上了学,各飘东西。我喜欢自由,天南海北的走,她则是个喜欢舒适的人,找了个自己爱的人,过得也不错。我们很久都不联系,但都默认了一年里要见对方一次的规定。或是我来找她,或是她来找我。当然多是我去上海找她的。
对我们来说,好像已经习惯了没有对方的生活,却从不习惯对方在彼此生活中消失。我们可以沉默,却不能没有行动。或许真正的友谊是不需要用长久的联系和俗套的利益维护,我们与彼此之间的挂钩只要是我心中有你就好。
“你来上海了?”电话那头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的?”
“你韩艺术家画画从来只画眼前看到的东西,都是新鲜的东西,哪有存货”
“你住哪呢,来了也不和我联系,想干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电话那头不断的输出,我却停留在了“只画眼前的东西”这里
我在想我这次还算不算只画现在看到的东西了。这里面夹杂着的还有陈旧的情绪。
“我要结婚了。你得过来给我当伴娘。”她的这句话让我缓过神来。
“啊?”我有些茫然有些吃惊。
要知道上次我们见面是在2015年的年初了,我在她家里过得春节。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被她号称为“白马王子”的男朋友。
“什么时候决定的”我问道
“没多久,就前几天,我查出来怀孕两个月了,得赶紧办事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所谓。
“什么?你等等,你还怀孕了。”我现在心里又一次受到了震撼,不用这么迅速吧。
“挺好,早点生孩子啊。”她不以为然。
“你来参加我婚礼不为难的吧,就打算半个月后办个小婚礼,耽误你半个月,这个大事情应该还是值得的吧。”
“哦,好。明天我去找你,你好好给我说说。”我当然要留下的。我的旅程还没有重要到让我抛下自己的朋友。不过我需要消化消化这大量的消息。
最后的夜晚。我在等待手机再一次响动和消化艾筱的好消息里昏昏睡去。
我再次醒来是被闹铃叫起的。手机里还和昨日一样,没有多任何东西。但不知为何,我还保留着一丝丝的希望。
我找到了艾筱昨夜发给我的地址,一家复古风的咖啡馆,人不多。很有情调的地方。最令我感到舒适的是,我在咖啡店的一面墙上找到了自己的画。一幅我画的凯旋门。我站在墙下细细斟酌一番后,好像发现昨夜的画多出了以往我没有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会使一幅画更加有韵味和凝聚力。
我静静的等待着她。大约在半个小时后。
艾筱穿着一条酒红色的长裙,散着长发,走了进来。
她在我身旁坐下,还有阵淡淡的清香。
和她一对比,穿着大T和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盘在头上,素面朝天的我,的确挺艺术家。像街头的那种。
话题很直接,就是问她结婚和怀孕的事。要知道对于我门二十二岁,她也不过才刚二十三的女性来说,这是青春正当时,她要跑去生孩子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