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轿停在平王府外,几个门仆立刻点了鞭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附和着宾客百姓们的叫嚷声,此起彼伏。
喜婆笑盈盈的掀开轿帘,毕恭毕敬道:“殿下,王妃,到王府了,按规矩,吉时到了,该下喜轿进府拜堂了。”
“知道了。”沈屿欢沉声回了一句。
话音落下,鼓乐齐鸣,沈屿欢不情愿的下了喜轿,喜婆搀扶着盖着盖头的周玉娴下了轿子,又悄悄地塞了一个苹果在周玉娴手里。
没等周玉娴开口问,喜婆便扬高了声音喊道:“新妇迈火盆,玉凤抬足迈盆火,喜从天降落新家!”
阿碧和喜婆搀扶着周玉娴大步迈过脚底的那盆烧的很旺的炭火。
周玉娴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一旁的喜婆继续喊道:“新妇跨马鞍,玉马鞍前迎新娘,平安顺遂到白头!”
她又被搀扶着跨过了地上放着的那副马鞍,一路来到了平王府的正厅。
周玉娴才站稳,稍稍缓过来神,只听周围一阵惊呼,喜婆吓得叫出了声:“快来人呐,殿下吐血了!”
吐血?周玉娴猛地一惊,她不顾规矩掀开头上的盖头,只见眼前的沈屿欢倒在地上,嘴角不断地往外涌出暗红的血。
江蓠一声长喝,让手底的人封了平王府,不许任何人进出。
场面一度混乱了起来,陆晚照得了消息从落桐斋赶到主院时,沈屿欢还躺在地上,无人敢碰他。
一旁的新娘子周玉娴,精致小巧的脸蛋血色全无,她站在一旁,阿碧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陆晚照想上前查探一下沈屿欢的情况,手还没伸出去,却被江蓠扯住了手腕。
江蓠冲她恶狠狠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看看三爷的情况。”她镇定自若,可她的这副神情,落在江蓠的眼中,却是不怀好意。
“太医已经在路上,太医没到之前,任何人不许动殿下!”江蓠甩开她的手,陆晚照受力后退两步,险些摔倒。
王府里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嫁过来的王妃华安郡主也未必就是可信之人,江蓠眯了眯眼打量着周遭神色各异的人,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苏不眠悄悄挤进人群,他来到陆晚照的身后,压低了嗓音同她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陆晚照后背一凉,是苏不眠做的?
她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快走!”苏不眠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陆晚照看懂了他的唇语,没有挪动一步。
苏不眠有些着急,江蓠还在一旁满是狐疑的打量着周围的人,陆晚照又迟迟不肯走,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他们两个人都陷入危险之中。
“太医到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簇拥着的人群挪开一条路,一个家仆带着气喘吁吁的太医跑了过来。
太医没等喘顺了气,连忙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来,他蘸取了沈屿欢嘴角的血,在光下看了又看,银针没有变黑。
不是鹤顶红。
太医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下沈屿欢已经中毒晕厥了过去,越拖下去情况只会越糟糕。他只得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犹犹豫豫不敢给他服下。
江蓠着急道:“太医,快给殿下解毒啊!”
“此药凶险,我实在是不敢冒险啊!”太医吓得有些哆嗦,他握紧了药瓶,却被江蓠一把夺去。
“你…你你你……这药太凶险了!”太医还想劝阻他。
“吃多少!”江蓠提高了声音吼道。
“三…三颗。”太医伸出三个手指,江蓠顾不得那么多,倒出三颗深褐色的药丸连忙给沈屿欢喂了下去。
沈屿欢服下药没什么反应,江蓠沉声唤了他的部下来,“来人,把今日府里厨房的所有做菜做饭的嬷嬷,送饭菜的奴婢家仆,悉数关进柴房,等我回禀了陛下之后,再做处置!”
说完,江蓠就让人把沈屿欢挪到了落桐斋,周玉娴一道来到了落桐斋,她难为情道:“平王……他还好吗?”
半天没吭声的她,说了一句客套的话。
“只能看那解毒丸有没有用了。”太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颗心还在悬着。
陆晚照正拿着帕子擦沈屿欢脸上的血,江蓠看着她的眼神忽然狠戾起来,“来人,把陆晚照绑起来关进后院!”
陆晚照一惊,她转过身来看着江蓠道:“你绑我做什么?这不关我的事!”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怀疑殿下身边有人想要害他。你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婢,你也难逃干系!”江蓠走近她,在她耳边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面对江蓠的挑衅,陆晚照扬了扬下巴,她道:“清者自清,我相信三爷醒来能给我一个说法。”
陆晚照被两个家丁绑了胳膊出了落桐斋,苏不眠见此状,紧了紧拳头,一时间竟想不出来法子来解决。
就在此时,门外守门的家仆一路小跑到落桐斋,“江管事,江管事,快些去前面迎吧,建王殿下来了!”
“建王?”江蓠剑眉拧成一团:“建王素来与我们没什么交际,怎么殿下一中毒,他就火急火燎的来了?准没好事!”江蓠正了正神色,跟着那个门仆去了正厅。
“末将江蓠,是平王身边的近侍,敢问建王殿下突然到访平王府,有何贵干?”面对沈燕池,江蓠的语气也并没有因此而发生什么变化,依旧是冷冷的。
“怎么?新王妃还没发话呢,你区区一个近侍,也来敢回本王的话?”沈燕池挑了挑眉,淡淡的扫了一眼一侧被绑住双手动弹不得的陆晚照,又问江蓠道:“这是做什么?”
江蓠不屑道:“左右是平王府的家事,殿下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了吧?”
落桐斋外剑拔弩张,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周玉娴从房内走出,轻声唤了句:“建王殿下。”
江蓠后退一步,给周玉娴腾出空来,周玉娴心中烦闷,本来这桩婚事她就不愿意嫁,现如今,大婚之日新郎就被人下毒,平王府里乱成一锅粥,怎么说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