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院里的秋菊不知何时凋落了,落了一地枯黄的花瓣,让人不觉惋惜。
秋水和伊人两个人各自拿了一把扫帚打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陆晚照抱着衣服从听雨阁外回了来,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的。
“阿照姑娘回来了?”秋水率先迎上去,“这衣裳,姑娘怎的又拿了回来?不是说要给公子送过去的吗?”
“他不需要。”陆晚照将衣裳随手扔在了一旁的石凳上,转身就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秋水见状,忍不住叹息一声,“唉。”
“姑娘这是怎么了?”伊人凑了过来,追问道。
“左右应该是跟公子又闹脾气了。”秋水望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又说道:“只是可惜了咱们姑娘的情意,急忙忙的跑过去送衣裳,结果还不被领情。”
“咱们公子就是不识好人心。”伊人咒骂一声。
“行了,伊人,你少说两句吧。”秋水拦着她,没让她再乱说什么话。
建王府的马车一路向城南行驶,出了城南的城门之后,停在了一家位置偏僻,鲜少有人光临的茶馆门口。
苏不眠率先从马车上下来,随后帮着车夫安置好了脚凳,转而对车内的人说道:“公子,可以下车了。”
车上的人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冷俊的眉眼微眯,慵懒的声音接着响起:“到地方了?”
苏不眠答:“是,正是安国公帖子上所述的忘忧茶舍。”
沈燕池冷哼一声,打量了一眼面前茶舍的匾额,自语道:“真是个不同于常人的茶舍,安国公真是废了不少心思才找到这地方的吧。”
“公子,那……咱们要不要进去?”苏不眠试探道。
“怎么不进去?”沈燕池冷笑,薄唇上挑,似是在等待着看一场笑话一般,“安国公可是我的表舅,想来,他为了今天的见面,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我怎么能辜负了老人家的心血呢。”
苏不眠自然是明白了沈燕池的意思,跟在他身后一道进了茶舍里。
店小二一见来人器宇不凡,玉树临风,穿着更是不似寻常的富家子弟那般,又见其身后随从的腰间配着一柄上好的宝剑,便也晓得了所到之人的身份。
于是他笑眯眯的凑了上来,恭维道:“公子大驾光临,请问有什么吩咐?或者是想喝些什么茶?小店里有很多西域茶商卖过来的独有好茶,公子要不要品一品?”
“安国公在哪儿?”沈燕池也毫不避讳地问出了口。
店小二一听,脸色立即严肃起来,他环顾四周看看没有什么人之后,压低了嗓音回道:“公子右手边有个楼梯,楼梯直通二楼雅间,安国公大人正在二楼雅间里侯着您呢。”
“嗯。”沈燕池应了一声,带着苏不眠径直地朝着楼梯走去。
这间忘忧茶舍里独有一股茶香,味道深厚而不腻人,使人闻了之后心平气和,即便是有再多烦恼也能烟消云散。
沈燕池来到了二楼雅间的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忽然抬手,示意让苏不眠留在外头等着。
“公子,里边是什么情形,咱们一概不知,不如让不眠进去保护您吧。”苏不眠说道。
沈燕池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的褶皱,面不改色道:“安国公是我的表舅,就算他有不好的想法,他也不敢拿当今皇子来开玩笑,你就在外边等着我的吩咐就是了。这附近没什么人,安国公不敢随意对我动手的。”
“是,公子一切小心为上。”苏不眠低声叮嘱他道。
沈燕池伸手推开雅间的门,一抬眼便是一方梨木小几,小几的四角雕刻着云纹,小几上则是已经晾好了两盏清茶。
小几旁坐着一个鬓角有些发白的男子,他的眉宇间透漏着一股阴冷的气质,虽面相上有些年老,但是透过五官能看出来此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建王殿下来了,”安国公并没有起身迎接,而是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对他说道:“坐吧,不知道建王殿下喜欢喝些什么茶,就让店小二上了一壶佛语茶,殿下不妨尝尝看,是否合口。”
“表舅真是客气了。”沈燕池端然入座,纤细的手指捏起茶盏,并没有着急送入口中,而是放在鼻间轻轻的嗅了嗅。
“当真是好茶。”沈燕池又将茶盏放回小几上,抿唇轻笑:“只是,这么好的茶,我却不能仔细的品味一番,当真可惜。”
“为何?”安国公捏起茶盏,小抿了一口盏中的热茶,随后问道:“佛语茶可是自西藩进贡而来,每年所产之数不过一二斤两,还要进贡朝廷,能在这民间喝到,可实属不易。”
“茶是好茶,恐怕表舅几次三番给我下帖子,怕不是仅仅让我过来尝尝这西藩进贡的佛语茶那么简单吧?”
“殿下既然想把话挑明了说,那老夫也不跟殿下您兜圈子了,”安国公敛起笑容,严肃起来,“想来殿下也知晓了平王殿下不日就要进京的消息了。平王的生母虽早逝,但却是陛下的宠妃,李贵妃。李贵妃当年宠冠后宫,曾一度也是皇后的人选,奈何红颜薄命,二十三岁便因病去世了,撇下一个平王殿下。而陛下也是因为怕睹物思人,才将平王外放边境,如今陛下年迈,此等关头召回平王,难保不是为了立储之事。”
“所以表舅这么大费周折的让我过来是为了什么?”沈燕池反问。
“以殿下的能力,绝对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所以,殿下何不在平王还没进京的时候就将平王解决了呢?”安国公陈衡提议道,“这样一来,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麻烦。”
“表舅好计谋,”沈燕池竟拍手叫好起来,他冷笑道:“表舅只知斩草除根,却不知这草虽易除,却春风吹又生。即使我让人在路上解决了平王,我的兄弟众多,难道都要按照安国公的意思全部都杀之而后快吗?”
“殿下,现在不是怜悯他人的时候,平王在边境那么多年,你我皆不知晓此人究竟如何。趁还没火烧眉毛,趁早解决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