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胡校长，我们学校和悦动公司有什么合作计划吗？”花翎问。
“是啊，你问得好，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胡校长身材矮小，肚子圆滚滚的，笑起来感觉像是弥勒佛。“聂总裁的悦动公司最近正在推行机器人研究进入大学校园计划，一方面要在我们学校推广悦动公司的电子产品，另一方面，聂总裁打算在学校设立一个机器人应用研究基金会，用来成立研究小组和奖励在这方面有发明创造的学生。”
“聂总裁这个设想是很有前瞻性的，现在全国大学、中小学都在推行机器人研究，各种比赛都有，足球、灭火、舞蹈的机器人比赛规则已经日趋完善，在校园推行机器人研究，是必然的趋势。而悦动公司作为生产商，如果在大学校园里招募学生进行研究，就可以及时把握最新的发展动态，并且制造出最受当今年轻人喜欢的相关的产品。聂总裁之所以挑选我们G大作为第一所学校，是因为我们学校是港澳台、内陆四地招生的，学生比较代表性，地域和文化的碰撞可能会有更好的创意。”胡校长身旁有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说，花翎不知道他是谁，但看着面善，估计是应该计算机系的领导。
这说明聂寒非的确是个奸商，赚钱法子多。但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她不是计算机系的，拿到基金，不会分给她一毛；她也不是学校领导，和大公司合作的事，也用不上她这颗小螺丝钉。
“这个合作计划才刚刚开始讨论，具体情况要等聂总裁考察完我们学校的相关情况后才会做确定。所以，这段时间，小花你就负责带领聂总裁游览一下我们学校，介绍一下学校的情况。”方主任为花翎解了惑。看他那副模样，花翎觉得他好像是个鸨公。
胡校长也发话了：“小花，你本来就是学校毕业的，对学校的情况是再熟悉不过了，应该没有问题吧？”
花翎马上叫道：“校长，我每天都有课，不仅有学生的课，还有自己的研究生课程。我怕时间不好安排。”
“不怕，暂时先以聂总裁的事情为主，聂总裁的时间更是宝贵啊，至于你的课，我和你的系领导打声招呼就行了。”胡校长不以为意地说。花翎早就听说这位校长在学术上没有什么建树，但抓经济倒很有手段，看来所传非虚。
“胡校长，这事包在我身上就行了。”方主任立刻说。
久久没有出声的聂寒非此时说：“我的时间可以机动些，不是上班时间也可以，只要小花不介意加班。反正是游览校园，了解情况，晚上也没有问题，对吧？小花？”
“没问题。我不介意。能为学校出力是我的荣幸。”花翎面上挂着笑，但眼睛却瞪着聂寒非，几乎想在桌子下踩那家伙一脚。
聂寒非微微扬眉，笑意从心底流淌出来，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看她头发凌乱面色涨红，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实在是有趣极了。
这顿饭，花翎味同嚼蜡。看着那张貌似冷酷但眼底隐藏着笑意的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想拍桌而起暴走掉。但她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要稳住，自己越是在意，某人越是开心。所以，她还故意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甘之若饴的样子，兴趣盎然地吃着菜。对其他人不时刺探她和聂寒非的关系的话语，都是含笑不答，大玩暧昧。
饭后，花翎还客客气气地与聂寒非交换了电话，约定在彼此都能抽出时间时再一同游览G大。
回到学校，已经是两点了，花翎不回宿舍就直接去上研究生班的课了。进入研究生班的第三年，课程已经不多，大部分课程她都可以安排到时间直接去听老师上课，实在安排不了的课，她可以晚上上网登陆远程教育网，查看老师当天授课的录像，如果有时间，周末她还可以上周末在职班补回漏掉的课程。
所以她对胡校长说的那番话是有些夸大了。但无论如何，她怎么有时间，她都不会主动打电话给聂寒非。她祈祷，最好他也很忙，忙得无暇抽身，忘记了这回事，或是派另一个人来做这个工作。
但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第二天他就打电话来了。
“今天下午你有空吗？”他问。
“我今天下午有课啊。”虽然只有一节课，但也叫做有课啊。
“你一整个下午都有课吗？”他声音不悦，“那你几点放学？”
“呃，五点。”实际上四点钟她就上完课了。
“那好。起码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你来校门口吧，我等你。”
“好。”
花翎上完课，优哉游哉地回办公室喝喝茶，看了一会儿报纸。然后，做了一些研究生班的作业。
4点50分，她才起身去校门口。走到办公楼下，她犹豫了：刚才聂寒非只是说校门口，没有说是哪个校门口，而G大有四个校门口，他说的校门口会是哪个呢？花翎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去东大门。
5点10分，她接到了聂寒非的电话。
“都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你还在哪儿磨蹭呢？”他的口气很不悦。
“我已经在门口了啊！”花翎的口气惊讶极了，“你难道看不见我吗？你也来到了吗？为什么我也看不到你？”
他沉默了片刻，说：“你在哪个门口？”
“我在东大门啊！”花翎说得是那么地天经地义。
“笨蛋，你跑去东大门干什么？”他低声咆哮，“我说校门口肯定是指正门口南大门，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亏你还是G大出身。”
“正因为我是G大出身，我了解情况，我才来东大门啊，因为只有东大门这里才是车辆出入的地方，停车场也是在这里，你不是开车来的吗？你不是走东大门更方便吗？”
“但我今天是从别的地方开车过来的，会先经过正门口。”
“那你又不先和我说明。”花翎无比委屈地说，实际上她拿着电话脸上笑开了花。
“你站在东大门别动，我现在就去找你。”
“哦，好吧。”
聂寒非开车到东大门时，就见花翎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低着头用一条小棍子戳着花圃里的泥土，好像已经等了很久。他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看透，明明年龄也不小了，但有时候表现得还像个小女孩。
他将车开到停车场放好，走到她跟前。
“你在干什么呢？走吧。”
“没干什么。”她抬起因长时间低垂而有些涨红的脸，扔掉用来玩蚂蚁的小棍子，拍拍手上的泥土，“你打算怎么游览G大？”
“现在已经快五点半了，还游览什么啊？”他看着三三两两拿着饭盒准备去吃晚饭的大学生说，“我们今天先去了解一下民生吧，——去食堂看看学生吃饭时在说什么。”
“这和你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花翎奇怪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信息的价值在它被运用时才体现出来。信息获取的渠道是多方面的。”难得他这么有耐心和她解释，但她听了也不觉得有去食堂考察的必要。
不过他是老板，他做主。
花翎极不情愿地带他进入食堂，看着食堂里熙熙攘攘的人头，而自己两手空空站在那里像个十足的傻瓜。
回头一看，聂寒非已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原来傻的只是她自己。
“想要我请你吃饭你就明说嘛，还故意说什么考察。”花翎低声咕哝着，从背包里翻出饭卡去打了一份饭。走到聂寒非的对面坐下，将饭卡递给他。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所以没有给你打，你自己去插卡打饭吧。”
“也好，来食堂不吃饭的确奇怪。”他起身打饭去了。
看着他的身影，花翎后悔了：“哎，真笨，刚才应该连他那份也打了，选一些最难吃的菜给他吃。”
他打好饭朝她走来，众人纷纷侧目。美男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尤其是他打着领带，身穿衬衫西裤，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明显就不是大学生。
他坐下将饭卡还回给她。
“食堂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用餐吗？”
“那当然，学生每天都要吃饭啊。”
“你们学校有多少个学生食堂？”
“四个，每个区一个。”
“哪个区的食堂人流量最多？”
“南区的学一饭堂，因为它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
“用餐的学生流动性强吗？”
“流动性不大，因为大家都有自己习惯去的食堂，只是偶尔因为中午上课的地方比较远，才会在附近的食堂就餐，或是图新鲜去其他食堂试试。”
“这样啊。”聂寒非陷入了沉思。
花翎也不再言语，专心吃自己的饭。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转过头去，发现是有很多道目光射向他们这里，但都是冲着聂寒非的。原来是自己错觉，有聂寒非在的场合，还有谁会注意她这个其貌不扬、衣着朴素的路人甲呢？
背后有一对情侣在你侬我侬。
“小雅，今天我们的BB哭了好久，你知道吗？”
“啊？我在上课不知道啊。”
“我后来买了个玩具给他才哄住他。小雅你最近都没有空照顾BB吗？”
花翎听到这番对话不由得一惊——难道这就是报纸上所说的大学生父母？看看两人，男的留着个刺猬头，一身浓墨重彩的搭配，令人眼花缭乱；女的头发被染成红棕色，长发到背上时已经被修得只有一小缕，而且是墨绿色的，像条老鼠尾，耳朵上打满了耳洞，缀了无数耳钉，其中一只上挂着一只直径五厘米的大圆环。这两人成为了父母？花翎为那个可怜的小孩祈祷。
“嗯。”女生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提高了声音，“亲爱的，你知道吗？现在有一种仿真BB卖，智能型的，你亲他，他会说，妈妈爱我，他会唱儿歌，睡觉打呼噜，很久没人理，他会哭闹撒娇……我们宿舍的同学就有一个，可好玩了。”
“小雅你也想要一个这样的BB吗？网上这个玩腻了？”
“也不是玩腻了，但有个可以抱在手里的BB感觉更好，不过这种仿真BB国内可能没有得卖，我同学是她男朋友托人从日本买回来的，听说，现在日本的年轻人都流行玩这个。”
“……”
原来虚惊一场，自己太落伍了，不知道现在流行网上养BB。
“现在我们生孩子第二个还要罚款，再过几十年，政府就要奖励生育了，就像日本、韩国一样。”花翎唏嘘。
“小花，我们还没有生第一个孩子，哪来第二个？”他无比认真地望着她。
花翎呆了片刻，才明白自己话中的歧义，面颊顿时发烫，啐道：“无耻！”
“是你先说我们生孩子的，现在反过来说我无耻？”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是哪种意思？我们并没有熟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他闲闲地说。
花翎被他的话堵得心里发慌，怀疑和他在一起，下一刻就要被气得吐血。于是，剩下一点饭也不吃了。
“六点钟了，聂总，我下班了，你慢慢吃，我不远送了！”
她收拾好东西怒气冲冲地走了。
看见她远去的背影，他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每次将她逼入窘境，看她炸了毛的样子，像一只斗鸡，真是其乐无穷。小泓喜欢的就是和她在一起的这种感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