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他看着她眼神的变化，勾起了唇角。
“你还是一个挺聪明的人啊！额头够宽，敲起鸡蛋来应该会很利索吧？”
他的话音一落，她就叫起来：“你敢！”
“我当然敢！只要我想做，这个世界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他目光转冷，手起蛋落。花翎只觉得额头一阵疼痛，虽然不是很疼，但她的自尊心受伤，几乎飚下泪来。
“果然够硬。”他剥着蛋壳，小心地将碎蛋壳放在碟子里。
花翎怒极，心里反而沉静下来：让他羞辱又怎样呢？他不过在为原泓出气罢了。自己就当是赎罪吧。
她目光冷淡地看着他，他剥好鸡蛋，咬了一口蛋白感叹：“嗯，用特殊的方式敲开的鸡蛋就是特别好吃。”
他优雅地吃着鸡蛋，转头一望花翎，见她的表情不由得微愣了一下。
“沙很热吧？等我……”
突然门口出现一个人影：“老大，原来你跑来这里了啊？还吃上鸡蛋了，也不等我。”
原来是凌峰，他看见被埋在沙里不能动弹的花翎略显惊愕。
花翎连忙叫道：“凌先生，麻烦你拉我起来。”
凌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聂寒非，又围着花翎转悠了一下，说：“小花，谁把你栽在了这里，等着我来采摘？”
花翎忍住骂人的冲动，原来这也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家伙。
“你和原泓的事我也听说了，小花你果然不是一朵平常的野花，而是一朵霸王花。”他咋舌。
“凌先生，如果你不想帮忙，也请你保持君子风度，不要落井下石。”花翎说。
“君子风度啊，怎么好呢？我正打算见色忘义一回呢，你说，现在我是救好还是不救好？”
“当然要救，”花翎忙露出笑容，“拯救女士于危难之中，不是君子风度的最佳体现吗？”
凌峰望了望聂寒非，发现他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便蹲下身，扒开堆在花翎身上厚厚的沙子。
花翎一感觉到手脚重获自由，立刻跳起身，动作非常大，扬了他们两人一头一身的沙。
花翎看着正不满地望着自己的两个男人，笑容灿烂地说：“凌先生，有空我请你吃饭。”然后飞速弯身捡起碟子里的鸡蛋，一个接一个地朝聂寒非狠狠地砸过去！砸完撒腿就跑！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一溜烟跑远了的身影，凌峰问：“老大，你刚才干什么了？她好像炸了毛似地。”
“我只不过拿她的额头来敲鸡蛋而已。”手里捏着几个鸡蛋，聂寒非淡淡地回答，但目光里却闪动着笑意。
花翎一路跑过几个弯，确定那两人看不见自己之后，才停下来喘气。
——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要在他面前落荒而逃？
他那样对待自己，她扔回几个鸡蛋算什么？她为什么懦弱得转身就跑？
花翎不由得痛恨起自己的无用来。
她不敢在温泉区停留，那帮小老太这么对她，她也懒得理她们了。她走去浴室洗干净了满身的沙尘，回到度假村的房间，坐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看电视。
不一会儿，同房间的朱丽明也回来了。但不是回来睡觉休息的，而是回来化妆继续第二场的。
“方主任刚才说了，招待我们去度假村的KTV唱歌，你也起来一起去吧。”
“不了，你去吧，我很困了，想在房间休息。”如果下去还碰到那个人怎么办？
朱丽明打扮妥当，幽香阵阵地出去了。
花翎看了一会儿电视，也就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惊醒，望了望身边的床，被褥整齐，朱丽明还没有回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已经两点多了，他们居然玩得那么夜。
她爬起身，掀开窗帘一看，月色如银，度假村一片寂静，偶尔有几个巡夜的人，或是夜归的游客在道路上走过。霓虹灯依然闪烁，倒影在温泉池里，水影滟潋，流光溢彩，好一个风景优美、夜色迷人的夜晚。
花翎看见酒店的左边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不由得心中一动。不知它是不是温水的呢？
她换上泳衣，穿上睡袍，再披上自己的大衣，关了门下楼去了。
晚上的寒风可真冷，她缩了缩拖鞋里的光脚丫，快步走到池边。一探手，水温果然是温的。花翎大喜，脱下大衣和睡袍，噗通一声跳进泳池，开心地游起来。秋季开课学校基本不安排游泳课程，她已经好久没有游泳了，现在游一游可真痛快。
一个人霸了一个这么大的泳池，花翎痛痛快快地游了一千米。有些累了，便仰面浮在水面，任温暖的泉水托着自己的身躯，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皓月当空，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呆板的圆，冷淡地对着世间千万人的深情凝视。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我爱的从来就不是你，而是你照耀下的那个人而已。
那些雪光与月光交相辉映的寒冷夜晚，那个在河水里追逐她的那个人，都还在吗？
眼泪在花翎眼角渗出，滑落温暖的泉水中消失不见。
“噗通——”一声巨响在花翎身边响起，花翎来不及反应，就被人猛力抱住，按下了水，瞬间又重新回到水面，但花翎的口鼻都已呛入了水。
片刻间，她已经被拖到了岸边，放在瓷砖上。花翎火大地怒瞪那个冒失鬼，撞入眼帘的却是聂寒非一张惨白的脸。他伏在她上方紧张地看着她。
地上冰凉，花翎一把推开他，爬起身，大声地咳着，刚才呛入的水令她难受死了。
等咳嗽稍停，她就忍不住怒吼：“你在干什么啊？”
“你没事？”他低声地说。
“我能没事吗？快被你搞得呛死了！”
“你刚才没事？”
花翎抬眼看着他，这才发现聂寒非身上穿着毛衣西裤，现在正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你……你刚才不是……以为我溺水了，才跳下水去救我吧？”她睁大了眼睛。
“你刚才那个鬼样子，深更半夜的，仰面浮在水面，一动不动，谁见了不以为你是自杀溺水了？”他将地板上的一件男装呢子外套扔给花翎。
“你才自杀！你才溺水！”花翎不客气地披上外套，“哪怕我要自杀我也不会选择溺水，我水性那么好，怎么能溺死？倒是你刚才白痴的举动差点淹死我。”
“你才是白痴！世上哪有溺不死的人？你水性很好吗？让我看看！”
“看看就看看！我和你比赛，游四个来回，如果你输了，你就要承认你是白痴！”
“比就比！”
花翎站起身，将他的外套摆在泳池边的长凳上。聂寒非也起身脱掉自己的毛衣，挽高衬衫的袖子，又脱掉皮鞋和袜子。花翎这才发现他刚才是穿着皮鞋跳下去的，——刚才自己的样子真的那么像溺水？
他们一起站在泳池边上。
“一，二，三！”
“噗通”两声，他们一起跳入了水里，奋力地游起来。
聂寒非开始时游得不快，花翎的速度明显要快过他。但他也不着急，一直以差着半个身的距离缀着花翎。
因为之前花翎已经游了一千米，体力渐渐跟不上了，速度就渐渐慢下来，在第三次转身后就被聂寒非追上了。他也不超越她太多，只是越过她半个身位，然后得意地望望她，一直保持和她一样的速度。
还剩下最后50米了！
花翎咬紧牙关，奋力冲刺。决不能输给他！她丢脸已经够多了！
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聂寒非吃惊地发现花翎突然潜力大爆发，像飞鱼一样蹿到自己前面去了。他大惊，猛力一游，再赶上花翎，但受衬衫西裤的限制，他不能游得更快了。
终点已经近在眼前，花翎的爆发力似乎还没有用完。聂寒非突然微微侧身，伸手在正要越过自己身边的花翎身上拦了一下。
不知道触到哪里了，花翎“啊”地叫了一声，立刻变得手慌脚忙，身体也开始下沉。等她调整好，聂寒非已经攀池边在等着她了。
花翎冲过去，怒不可遏地叫道：“你这个混蛋！你使诈！”
说完还不解气，忍不住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却被他一把抓住，拉在自己身边。
“你想耍赖，不承认比赛结果，你就直说吧。”
“你才是耍赖的那个人！哪有做那种小动作阻止人超越的？”
“我做什么小动作了？我只不过游得不够直，手臂不小心伸到你的泳道，轻轻碰了你一下而已。”他很无辜地说。
“你那叫不小心？而且你为什么要碰……”花翎突然消了声，说不下去了。
“我碰到你哪里了，你那么大反应？难道是……”他目光朝下瞄了瞄她的胸部，“不可能吧？”
花翎被他的目光望得心慌意乱，啐道：“流氓！”
“像是流氓的是你吧？”他望着她紧抓着他的白衬衫襟口的手，花翎流水般地放手。原来刚才她气过头，一直抓着他的衣襟没放手。
放手后才发现他的白衬衫因为湿水变得极为透明，紧贴在胸膛上，隐约还可以看见两点暗红的小豆。
花翎心头猛地一跳，连忙转过头去。
“你别转移话题，你才是输了的那个人。”
然后她一撑池沿坐了上去。屁股底下一片冰凉，她马上站起来，穿上自己的浴袍，又穿好大衣，但下身凉飕飕的，身上湿漉漉的泳衣正在飞速变冷。
好冷啊！她打了一个寒颤。晚上的气温只有十度左右吧，早知道就带衣服下来换了。
她瑟缩着低头往前冲，没走几步就被他抓住了。
“你不是想这样走回酒店吧？”他紧皱着眉头看着她。
“不是走回，是跑回，十分钟就可以了。”
“包括等电梯？你这是什么脑子啊？说你白痴真没错！跟我来！”
他用力地拉扯着她，另一只手一路捡起自己的衣服和鞋子。
“白痴才乱骂人！”她忍不住抗议。
“即使你现在不是白痴，等你浑身哆嗦地跑回酒店，晚上感冒发烧后，也就成了白痴。”
花翎被他气得吐血，但又无力反驳。只得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他的步伐很大，一会儿就转过泳池旁的花坛来到一所小别墅前，他推门进去，将她推向别墅边的小温泉池。
“脱了衣服进去泡着。”
“这是别墅附带的私人温泉，万一主人回来怎么办？”
“少废话！快脱衣服！这是我租的！”他扔掉湿漉漉的衣服和鞋子，用门卡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然后又回头说：“我先去换衣服，你等着！”
花翎见他走了，马上剥掉外面的衣服，跨进了热气腾腾的池里。
哇，真舒服！刚才冷得发麻的身体马上暖和起来了。如果穿着湿泳衣回酒店房间，说不定真的会感冒。但这深更半夜的，他能从哪里变出女性的衣服来呢？
过了几分钟，聂寒非衣着整齐地从里面出来。
“我去给你取衣服。你住几号房？”
“不……不行，我和人同住一间房，你不能去帮我……”花翎脸都红了，如果碰上朱丽明已经回来了，她还要做人吗？明天口水不淹死她？
聂寒非为难地看了看她，说：“我去想办法。你老实地呆在这里别动。”
说完小心地扣上别墅的院门，大步走了。
花翎实在想不到他能有什么神通能够变出一套女性的内衣裤来，借人的肯定不行，哪怕是买全新的也不好穿啊，新的也很脏的……
在花翎估计自己最后还是要穿着湿泳衣回去时，聂寒非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这是温泉区的公用泳衣，都消过毒的了，你去房间换上吧！”
这也行？不过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花翎连忙爬起来，披上睡袍，拿着东西走进房间。客厅装修得很豪华，花翎心想，这家伙真是奢侈，一个人也要租栋别墅住。
她走进一个房间，正想去浴室，他却叫住她：“等等！”只见拉开衣柜，将里面的两件毛巾睡衣都拿出来递给她。
“你穿多几件睡袍吧，将你原来的那件留下。”
花翎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叫她脱了睡衣再进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