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赶路。
枯燥又无聊,仍是坐在狐背上,摇摇晃晃的,眼皮越来越重,时不时就往下垂。啊啊啊!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我伸开四肢,整个人瘫在狐背上,摆出一个“大”字形。
陌尘哥哥的本命灵兽是一只雪狼,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实力比我不知强了多少,虽然我对付那个四圣女自是不在话下,但只要这只雪狼用灵压微微一逼迫,我的灵识立马就会碎成渣渣。所以大多时候,我都不爱去亲近它的。
此时的陌尘哥哥坐在狼背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抵着太阳穴,倒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水在一旁,似是犹豫了好久,才开口与我说道:“圣女,您,想回凰炎族吗?”好像又是不放心一般,“圣女,我想听你说实话,不要骗我。”
我顿了顿,倒还认真思考了一番:“小时,我每天都盼着可以回家,回家与家人团聚。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早就没这个念想了,因为……我已经记不起家的温暖了……”
秋水许久未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把我搂在怀里,抱的很紧很紧,似是怕我离开了一般。
小时候,我最喜欢黏着秋水。娘亲忙,不能时时都陪在我身边,大多时候都是秋水陪着我。每当我有烦心事,总是会一股脑的像秋水倾诉。每次被别人欺负了,秋水跟我说的字,从来都是“忍”。我也经常对她有些不满,处处都拘束着我。不过,在秋水的教导下,我自然是长得“根正苗红”。
我静静地躺在了秋水的怀里,如小时候一般,她总是会这样抱着我入睡,每次,我的觉得格外安心,她对我就像母亲对孩子一般好。
脸上忽然觉得湿湿的,轻轻一摸,竟是泪水。秋水她,哭了?
我有些慌张,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亦如小时候她哄着我一般。
渐渐地,眼皮却越来越沉,好想睡觉啊……秋水的容颜缓缓变得模糊,我只瞧得的见一团人影在颤抖。我想为她揩泪,但双手却怎样也抬不起来。
眼睛闭上了,一片漆黑。秋水好似不停地在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她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要给我道歉呢?疑问终是没有问出口,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一觉醒来,好像已经赶了一天的路程。我坐了起来,秋水在狐背后端坐着。眼圈红红的,哭过了……
我不知她是为了什么原因,我也不敢去问,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走过去,如往常般问到:“秋水,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回圣女,还有一天的路程了。”她仍挂着笑,一如既往地温柔。看来她跟我想的是一般的。
“一天啊!可真难熬!”
说罢,我便有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秋水轻轻摇了摇我的手臂,似是有些激动,“圣女,你快看!”
我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眼前的一切似乎更清晰了一些。却忽然被眼前的一切怔住了。红,铺天盖地的红,每家门前都系着红丝绸,街上行走的灵兽都是赤狐一类的,人人都穿着红衣裳,不过都不是大红。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钻了出来,希望是真的,却又不敢面对。
一位行人从灵狐前路过,我顺势叫住了他:“请问,为何城内要如此装扮?”
那人诧异地打量了我一下,开口道:“你这姑娘长得好看,眼生,没见过,不是本族人吧?你是不知,最近啊!我们少尊主的亲妹妹,当年风光无限的凰炎族嫡圣女,要回族啦!这些装扮都是少尊主吩咐下来的,说是要让圣女风风光光的回族。”
是,哥哥啊……
心里某个角落的雪,静悄悄的融了,湿润润的,暖了心。
我没有被遗忘,他们一直都记着我的。抬头望了一下天,泪水终是没让它流下,故作若无其事般笑道:“看来这少尊主还挺在意这个凰炎族嫡圣女的,多谢您了。”
“无妨,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啊!”
“嗯。”
一根纤细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脸庞,是陌尘哥哥啊!
“殇儿,现在,你想家了吗?”
“想啊……原来有一个家,是真的很让人温暖的事啊!不管你走多远,他们总会在家里等你,累了,便回去休息吧……”
“是啊……可是,已经不会有人再等我回家了啊……”
“陌尘哥哥,你能不能大点声儿,最近总是这样自己咕哝,我没有灵力,听不见你说的话。”
“好,我听殇儿的话。”依旧是那一抹温柔的笑,让人一点点沉醉其中。
……………………
皇城没变,还是记忆中的那般模样,明明期待了很久,可真到了这一刻,却是有些犹豫的。
秋水拿出了皇族令牌,守门的士兵一见,立马下跪:“恭迎圣女回族!”
吱呀吱呀——
大门打开了,所有官员都站在了皇宫中央,最上方,一名男子正傲然挺立站正殿前,五官很是好看,但眉眼间不似陌尘哥哥的温润,而是有些张扬但却让人生畏的。
这是,哥哥啊……一旁,一名女子站得极为优雅,容貌还是记忆中的一般,没有丝毫改变,娘亲啊……
可是,为什么爹爹却仍不来看我呢?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好啊……
哥哥望见我了,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随着大门的打开,我轻轻跃下了灵狐,重新踏在了皇城的土地上。从这里到正殿有千步台阶,我没有直接一跃而上,而是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往上跃。每一步,我的简朴红衣逐步成了华丽的公主朝服,仍是红,却精致了许多。一支支金色发钗,步摇飞来,挽上了我的一袭长发。直至走到哥哥身边,走到正殿面前,蜕变,完成……
往下看,睨视众生,风轻轻吹过,额间的凤凰胎记似乎比以往鲜红了些,显得有些妖异。
这个场景,似乎在梦里见过啊……
众神朝拜,赐福九州……害,想哪儿去了,我怎会见过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呢?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在胡思乱想,惹得心烦。
这时离得与哥哥进了,望得更清晰了些。哥哥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迟迟不开口。
忽的靠近了我,拉上了我的手,眉眼温柔的一塌糊涂,“欢迎回家,我的小圣女。”
我笑了,很开心,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这般温柔的哥哥倒还真是很少见,一时竟有些不适应,还有点想念以往那个时时捉弄我的哥哥了。
陌尘哥哥在一旁,眼底含笑,望着我。哥哥在面前,倒还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与陌尘哥哥相望了。
转身,面向众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威严一些。
所有人跪拜,齐声:“恭迎圣女回族!”
凰炎,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