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辰沐冰将秦晚放在床榻,盖上被子,想转身离去,可闻着她一身酒气,还是不自觉去煮了醒酒汤。
亓纹觉得面前的君主,端着醒酒汤,一口一口喂给秦晚的这个画面,异常诡异。
再三确认,此人是千辰沐冰。
“倾芒君,为何…不来找我,我等着你呢…倾芒君”
秦晚如梦呓般抓紧被褥。
一阵冷风袭来,好冷!秦晚惺忪的眼睛,发现身上的被子被谁扔在地上。
抬头一看,千辰沐冰正立在自己眼前,秦晚迷迷糊糊的叫道:
“怎么?!一见面脱人的衣服扒人的被子,竟是你的喜好吗!”
“想做我的徒弟么?”
冷不丁的这么一句,让秦晚有点烧脑。他在说什么?做他的徒弟?
秦晚端起床头的醒酒汤喝了一口。
“你说什么?”
“拜我为师”
“好!”
自尊诚可贵,修为价更高。反正一时半会也不能离开,拜了这千辰上最厉害的人为师,赚大了。
亓纹觉得或许是自己醉了,君主要收这么一个菜鸟为徒?
“我能喝一口吗?”
亓纹指着桌上的醒酒汤。
两人不约而同道: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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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倾芒四处打听秦晚下落。
心中抱有侥幸的先回到留仙谷,果然,没有她的身影。
华倾芒内心难掩失落。
镀晶得知华倾芒回谷,骑上赤灵光一路飞驰而来。
华倾芒却独自一人坐在秦晚屋门口发呆。
“倾芒哥哥…你回来怎么不先告诉我呀?”
“镀晶,我问你,你认不认识跟我们一起出谷的那个侍女”
镀晶松开华倾芒的衣袖,吞吐道:
“倾芒哥哥,什么侍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果然跟你有关系”
“我只是得知谷中有一侍女也叫’宛儿’,觉得两人名字一样,必定也投缘,再加上行走在路上你们也无人照顾呀!所以才让她和你们一道去的啊”
“这么久了,你都不问问我,秦晚怎么没回来吗?”
“我…见了你欢喜,还没来得及问…秦晚,人呢”
“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是一个人回来的,从头至尾,毫无掩饰”
“你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镀晶,在我眼里你是那么一个单纯天真的女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华倾芒注视着镀晶,声音沙哑。听的镀晶内心慌乱不已,急道:
“倾芒哥哥!一直以来,你都无视我对你的心意,从我八岁来到留仙谷,来到你身边。从见你第一眼起,内心就一直倾慕你,我盼着自己赶快长大,想让你认真看看我…可是…”
镀晶泪如雨下,歇底斯里的吼道:
“可是自从秦晚出现!那样粗俗的一个女子出现…她哪里好到让你来教她习修!才短短几日,你的眼里就再也没了我!…为什么,她算什么?我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人!那个最值得在一起的人!…我气她,恨她…恨她!”
“不管她出不出现,我的眼里都不会有你!”
华倾芒吼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镀晶楞了一下,失神道:
“倾芒哥哥,你骗人,…你明明那么温柔的待我,有好吃的都会留给我,总是有好的东西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我…明明就是她来了以后你才会…”
“与她无关,我之所以对你好,是因为,你我的父母是挚友故交。你父亲又在他临终之前把你托付给我…我视你为亲妹妹”
“你胡说…胡说的,不过是秦晚出现了以后,你变心的说辞!”
镀晶近乎癫狂,摇头道:
“呵呵…只要她消失了,你就还是我的!”
镀晶背过身去,哭泣的跑向花海里。
华倾芒苦笑:终究是自己的错,如果一开始就跟她说清楚。就不会让她泥足深陷,如今她内心如此痛苦怨愤,难道不是自己造成的吗?
华倾芒走到庭院的凉亭旁,轻轻抚摸着石桌。
第一次遇到那样的女子,突然出现在这里。
本以为她别有用心,稍稍来探听,却听到她坐在这里慵懒的敲着石桌,嫌弃这儿无酒无菜。
为何自己就这样没能忍住,走到了她跟前?
她可真是顽皮。
明明她说,在她那个世界,她已然是独当一面的成人了…可她却还是如孩童一样。
每天帮着镀晶围着自己叽叽喳喳,想办法让把自己推给别人。
傻瓜,我当然不会让镀晶掉入水中,因为那天你与镀晶的计划我全听见了。
笨蛋,那夜的花雨真的很美,虽然你被蜜蜂蛰的浑身是包。可你不知道,那引蜂花,是我故意引你去摘的啊。
晚儿,就连你找个假扮的歹徒,都那么不用心,挑了我最熟悉的夕年。
不知不觉,你从何时已经在我心上驻扎?
清风徐来,华倾芒发觉脸上微凉,伸手去摸,才发现,竟然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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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口齿发干,脖子也好似落枕。
秦晚拿起床上的玉枕,好家伙!那千年寒石脸天天就是枕着这么硬的玩意儿睡觉的吗!
……等等,这是他的床!
自己怎么回来的?秦晚挠挠头。好像依稀记得…自己拜了师父?
酒品不好,是硬伤。
亓纹走进殿内,见秦晚坐在床头发呆,叹道:
“醒了?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浑身不舒服”
“唉,也不知道君主看上你什么…”
亓纹看了一眼她,把手中醒酒汤放下,纳闷的自言自语。
“什么?”
亓纹道:
“不记得了?”
秦晚端起醒酒汤,道:
“不记得了”
刚把碗递到嘴边,陡然看见手上的伤口,昨日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拜你为师,可得先说好,管吃管住还管罩着我”
“照着你?”
“对,…不对!我得先验货,看你有什么本事当我的师父”
“怎么验?”
秦晚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冲着暖炉就是一拳。
“吃我一拳!…嗬!…嘶,我的手!”
“验过了?”
“厉害…胸膛如此坚硬!你就是我的师父了!”
……
秦晚豁的从床上站起来,醒酒汤撒了一身。
亓纹道:
“想起来了”
“我…我能反悔吗?”
拜那个千年寒石为师,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酒后戏言罢了!
亓纹悠悠道:
“可以啊,先去寒池里泡上一个月,有商量的余地”
“当我没说…对了,怎么不见你家君主呢?”
亓纹垂眸道:
“他,去凤殿了”
————
凤殿。
“知错了?”
千辰沐冰望着凤椅上的母亲,母亲?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我在您眼里有过对的时候么?”
“跪下!昨日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竟然还不知悔悟,怎么,还要我给你一个交代么!”
冰冷的地面,熟悉的语气。
千辰沐冰轻笑:
“悔悟?”
“你让我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拿假的卷轴愚弄我,临走前却还堂而皇之的抱着一个男子!”
“卷轴有假,我确实不知”
“我问你,那男子是谁”
“母后,我知错,认罚”
“看来,最近的谣传,说你喜好男风…竟真的了!”
千辰沐冰抬头冷笑道:
“母后,要处罚我便认罚,不必牵连不相干的人”
“呵…如此,便成全你”
————
“不好了,君主被倾后罚去了炎陵山!”
秦晚见偲碟气喘吁吁匆忙跑进殿内。亓纹失声道:
“什么!”
“炎陵山?那是什么地方?”
“炎陵山是处罚重错之人去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炽烈岩浆,寸草不生,炎火遇水不灭。空中还有烈火菱来回穿梭…”
“什么…亓纹!那你有没有办法就你家主人出来啊!”
刚拜师,他就要送命?秦晚觉得自己八成克师!
“本来以君主的修为,炎陵山算不了什么,可他现在…不行!我要去炎陵山!”
亓纹心急如焚。
秦晚拉住他道:
“你的修为还不如他!去了也是烤成肉串!…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吗?好歹他是这千辰之主,难道做母亲的,真的能这么狠心要了他命么?”
亓纹冷笑道:
“恐怕最想要他命的就是她了!”
“也带我一起去吧!”
亓纹拉开秦晚的手道:
“你连修为都没有,还是等我将君主带回来吧”
说罢亓纹便纵身飞离,留下秦晚在原地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