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行的便也对何小姐产生了感激之情。
已经凌晨一点钟了。今天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小姐做到钟点,剩下的没精打采,坐也要坐够两三个小时才能下班。102号换了衣服,慢慢地叹气道:
“******,白等了这么久没有客人,又得打的回去!”
逐渐地,没有人唱,也没有人说,每一位小姐找到合适的位置,互相依偎着睡着了,“情人带快乐,快乐情人节!”
有人在梦里唱。
“77号,上5号房!”77号苏蒙,迈着急匆匆的步子,每次上钟,她总是显得紧张又慌乱。5浩方门口关着,她推开门进去。但是客人已经在里面了,背对着她。
“你好!”她说。
当她看着那对着自己的后背,她突然惊了一下。
是他,还是像他的人?那背影,正是她在千万个人群中寻找的那个,正是她经常放在心里,又不能去想的那一个。
她望着背影,很久没舍得让他动。
客人没有立即转过身,仿佛故意让她观察和思索。
猛地,她的心像是花蕾一样绽放了。她没有想到,做了这么久的梦也没敢想到是这么的奢侈……与浪漫,又太不奢侈,太不浪漫!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那宽阔的双肩,殷勤的探问的眼睛,满心的关注,是他,大山!她像是要融化了,向那春天的小树融化在阳光下。
他,披着布袍,眼睛明亮,形容清瘦。
而她,憔悴不堪,穿着短裙,打着赤脚……她有些嫉妒他了。为,她已经被生活折磨成这个样子了!……盔地,她转身拉开门跑出去……他在门外拉住了她,把她拖到房间里来。
“对不住,”他喘警气请求:“我只是来看看你,你不要以为我是侮辱你,你不能不让我来看你吧?”
她热泪盈眶,他选择的这个方式只有侮辱她,但是,除此之外,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见到了阿眉。”他垂着头:“准确地说。是她Call的我。你悄悄走了,没有音讯,我到处找你,打听你,Call你。我想,你也许跟了别的男人了,也许堕落了……可我就是安不下心来!这两个多月,你知道我怎么过的?——阿眉找到我,她告诉我也让我转告你,她就多这一回事了。请你不要怪她。她说你不能干这行,根本干不了!你也尝试了,也知道轻重了。我要呢跟着我走,无论干什么工作。不要待在这虎狼窝里。我希望你不要再辜负她的心。
他,披着布袍,眼睛明亮,形容清瘦。
而她,憔悴不堪,穿着短裙。赤脚……她有些嫉妒他了。为,她已经被生活折磨成这个样子了!……盔地,她转身拉开门跑出去……他在门外拉住了她,把她拖到房间里来。
“对不住,”他喘警气请求:“我只是来看看你,你不要以为我是侮辱你,你不能不让我来看你吧?”她热泪盈眶,他选择的这个方式只有侮辱她,但是,除此之外。会有更好的办法吗?
一我见到了阿眉。他垂着头:“准确地说,是她Call的阿眉,可爱的阿眉!总是要想方设法地来保护她、呵护好,保住她的清白,她在风尘里留下了真情,也要苏蒙保住清白,因为,除此之外她们已一无所有!
但是,事情会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吗?不愿去猜想大山的心境,又有谁猜过她的心境呢?以身试法的是她!还有谁比她更痛苦,更受这内忧外患的煎熬呢?她痛苦,她自卑,是她一手把自己推到这个卑微的位置来,让他到这个狼狈的地方来,成为个没出息的代表。她这样无奈又自私地固执着,他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来了,赶不上浪漫,赶不上热闹。昨天夜里,凌波抽了许多烟,而苏蒙则是早早的跑到了梦想里去了。
他来了,那么快,让她不敢接受。
虽然,苏蒙的心已经在尘世里淡漠,但是大山的到来,使她不能不激动和感动。虽然,这一年多的经历和领悟,早已经让她失去了同龄女孩的热情冲劲儿,她对大山,也早已经失去了激情,可是面对他的到来,她不能不有所触动。
她很有距离的站在一边,她既不敢靠他太近,又不敢让他靠近,她在自己的观念中已经不圣洁了,她必须以她的距离来提示他。
当她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卑微和痛苦已经侵占了她的整个心灵,决定她整个思维和情绪的,就是他了,她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
忽然,她不愿意提起这些了,她无声气又硬邦邦的说:“请趴下,工作了!”
“你少来这一套,他粗暴的打断了她:“你说是在这里等死呢还是更我走。”
她纹丝不动,并且一声不吭。
“你说。”他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这么固执!”
“不为什么!”她打断了他:“你做不做?不做我就走了。”
他冒火的眼睛望着她。说不出话来,房间里面一时静悄悄的,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声响。
她没有走,他也没有动。
她静止了一会,突然笑道:你的建议我是可以考虑的,但是你不可以强迫我接受对不对?他有些犯傻地面对她的笑。传蜕中的大山哪一面都不是好人,可是他对她,象是生来就有强烈的责任感。当去年秋天,他风风火火出现在她面前,他吃惊地发现她还在不懈地爱着自己只是这爱已长了包装,但又有什么关系?他细心地观察她,体察她,每次他都感动地发现。
哦!她还在爱我!”他一面感动着,一面仍然被自己的想法说服着。他们彼此关怀,这是事实。如果这小姑娘是幸运的,也许他就不会这么深地牵挂她。而她越来越不幸了,惊慌失措中,就把自己推进了火坑。她这样做也是因为他,他给她的刺激太大。可是她让他真的心痛。他说服不了她,劝不住她,阻止不了她,他的话她不再听,她坚定地拿自己的主意。这一切不止是让他生气,而是让他心痛。他担忧,失眠,他必须来。
猛地,他热烈地、猛烈地拥抱了她,他的眼中真情流露。
她动都没敢动一下,就像做梦,一动就破坏了,她享受梦境。
周围的一切,仿佛因梦境的到来而变得苍白虚缈。晕眩,她如在云间。她看到朵朵白云包围了他们,而她是赤果的,一种敞开开着的,原始的,美妙的羞涩,她晕眩,晕眩。
如此荧妙的晕眩。
以前的每个清晨,睁开眼睛,千愁万绪堆积;每个黄昏,悬剪不断、理还乱!现在,没了清晨,没了黄昏,她来不及辨和思想,昏昏噩噩地活着。突然这样一种美妙感觉把她惊醒。她昕蓟一个声音从四周响起:
“跟我回去吧!”
那宏大的声音向她展示了新生,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欢乐,感动,地害怕。
在被他颤动的同时苏蒙如从云端里跌落下来,跌回这阴暗中,狭小的,见不得人的房间里,这房间骤然标明了她的身份,她惊叫一声,轻轻推开了他。
而大山,只是以为是她往素的羞涩与矜持,又把他的壁膀收紧了,这回苏蒙还是轻轻地、决断地挣脱了他。
“怎幺了?”他感到不解。
她慌乱的躲避他的目光。经过沉淀,她已经比较冷静和坚强了,她垂着眼帘问道。
“我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
说完她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他。这双眼是清澈无底的,毫无保留的,她真诚执拗,又脆弱可怜,她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站在那里。
大山还是揽着肩膀,转过她的脸来。他让她的眼睛直视着他,在大山眼里,苏蒙看不到一丝惊讶,鄙夷,而是堆满了关怀和爱护,他一字一顿的,传递到她的心里去了。
“我知道你还是呢你,不管你干了什么!”
她震了一下,深情又无限感激的看着他。这一句话,她永远的感谢他,可是,她忽然狂躁了了起来,使出浑身的力量,挣脱了他,她发出一声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两个字:“虚伪。”
大山感觉自己像是被丢掉的东西。
“骗人!”她盯着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这行,这见不得人的工作!它意味糟什么?是你们这些男人最轻视的东西,不是吗?你相信我也会干,一定会干,我自己也信!你明白吗?害怕吗。恶心吗?别骗人了,我以前是现在这样肮脏吗?你的谨话不是太可笑了吗?”
她冒火的眼睛望着他,一瞬间他成了她最大的敌人。她仿佛觉得他是虚伪的,对万事万物的痛恨也由此而起。
“那么,”大山接住了她小小的抖动的肩膀,“你愿意干这些事吗?愿意吗?”
她茫然不语。
“不情愿?是不是?痛苦、矛盾,对不对?自卑、后悔,对不对?我还要瞧不起你吗?难道我眼睁睁看你干这些事,就心安理得吗?难道你的痛苦和耻辱,就和我无干了吗?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最大的痛苦是什么?莫过于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而无能为力!”
苏蒙痴痴不语。
“苏蒙!在你没做之前,我不敢娶你,在你做这行之后,我也不会瞧不起你。我的朋友,我只看重他的人,而不是在乎他干什么!最让我服你并且一直追随你到现在的理由是。当你遇到困境,不是去乞求别人的施舍。不是去出卖能出卖的一切,而是勇敢地不顾一切地去抗争!也许你选择的途径是错误的,而你的精神,我是佩服的,真的!从今以后。我就在你身边,你在河边走。只要叫一声,我会把你拉上来,为这,你不要再拒绝我!”
苏蒙像是醉了,那样无力,那样无神,那样乍喜乍悲。她慵懒得抬不起眼睛,眼珠也转动得极慢极慢,极温柔极温柔,她又像是很累而困倦了,慢慢地,慢慢地滑到了地毯上,她靠着床坐着,把她痴痴朦朦的眼神向站着的那个人投去。
“是真的吗?”,她猛地清醒,她一直需要与等待的。不就是这个男人的关怀吗?从前,以后,当她决定做桑拿那天起,又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的时候。她就希望他来阻止她,关怀她。有他的关怀,便有一种悲壮的美。她无比忧伤又含情脉脉的眼睛,在一瞬间定格了。一瞬,那么长久,使心灵轻松舒畅,象是放在氧气层里。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恨,不该误解他、诅咒他的。过去他没有想要她,而给予她关怀,现在,他也没有想要她。可他依旧地牵挂和关怀她。那种感情。早巳超越了理性的约束,早己超过了男女问迸发的热烈****。他们之间的默契,仿佛是随着生命的开始面开始的,就算是生命消失了。那种真情还会在对空里永恒。
他没有回答,拉住了她的手,贴着他的面颊,轻轻抚弄着,“两个人。哪有那么顺利地走到一起的?希望你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能想起我大山。别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仿佛春天来了,仿佛满园花香,仿佛黎明到了,仿佛从睡梦里醒来。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仿佛要把他记到心里去。她安静又温柔,胆怯又忧虑,。她望着他有时候微笑。有时候害羞地别过脸,一会儿又偷偷看他。有时候她嘴角带笑,而眼中含泪。
他也望着她,只是他的情绪没有那么多变而已。望久了,他们会互吻一下。又分开了。就这样,谁也不说话,心里都是喜滋滋的。
仿佛春天来了,真的,仿佛回到了从前。南国的冬天就像北国的初春,带来许多温暖的回忆和踏踏实实,安安全全的感觉,许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你呀,”她傲笑着责怪他:“你从来都不敢说……”
她羞涩笑着,不再说下去。“说什么?”
她象是鼓起很大勇气。
“说……我——爱——你。当然”。“她立刻补充道,并慌慌张张把脸躲向一边。“也许。并没有。”
他转过她的脸,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不是轻易能说出的。你说是吗?"她想了想,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头贴到他们胸前,久久地,久久地依偎着。
“绷去办些事,之后,来陪你过年,如果你还在s市的话。”他轻声地说。
她震的睁开眼,仿佛对一切都感到意外。她就允许自己幸福一下,柔婉地拒绝他说:“我要开工,你去陪你妈妈和孩子吧!”
“不!”他摇摇头,“我决定了”。
苏蒙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