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通报不？我可不是来见工的！”苏蒙怒气冲冲地抬起眼睛，挑衅地看着那几个艳装的鸟儿，音调却变得轻缓起来，“我也有可能成为客人，必要的时候投诉一下。”
“小姐们互换了一下眼光，有一个向里面缩回去了，过了一会儿出来说。
“等着吧，经理忙呢！
柳絮嘀嘀咕咕抱怨苏蒙不该这么火，凌波也持相同意见。苏蒙气氛着，什么鬼地方！即见不成工，罢。罢，她不管了！几个人站在缺口的地方呕着气，小姐又过来阻拦：
“里面站些。”
苏蒙气鼓鼓地坐在了楼梯上。这个鬼地方！这些鬼人！这个金钱砌成的城市！只在A市短短几小时，人格和尊严已降至最底层！
噔噔，噔噔，两对高跟鞋的声音，一前一后，踩着楼梯上来了，还夹着轻轻地说话声，上来的两个女人，带着明显的地域特征，时髦但不合时宜，行为表情总有说不出的土气。两个人看见苏蒙坐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从她身边也走过去，走上来，见到了凌波和柳絮儿，根据惊艳的目光，她们搭起话来。
“是来见工的吗？”
“是呀。”
“哪里来的？”
“S市，你们呢？”
“深圳。”
苏蒙同凌波不约而同的交换了目光，问：“深圳的生意怎么样？”
“怎么讲呢？”凸牙齿的女孩犹豫了一下，“一两家开放易一些的生意还好，但是查的又紧，三天两头封的……”
凌波摇摇头，试着问：“你们那里通常价钱是多少？”
“价钱”指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
“一两百，也有二三百的”
“你们做国内的还是泰样的？”那边问。
“都有做过，你们呢？”
“泰样的很难吗？”感到了危机，这边问。
“挺难，挺累，也不舒服。客人一般不喜欢。”最后一句话使这边放心了一些。
凌波听那个女孩子讲过，A市的泰样按摩，除一两家较为正规外，其余的都是马马虎虎，可以一边开工一边培训，有的根本不用学，让客人压在身底下调情，A市人又粗鲁又干脆，就会大方些，为玩得痛快找几个女人花儿个钱不会在乎的。可她没敢把这些告诉苏蒙，以免听她嚷：“那怎么干得了！”
几个女孩子傻乎乎地等了一阵子，这边又问：
“那你们一个月挣多少呢？”
“一两万吧！”
这时，大家一致看见那边的门开了一下，一颗脑袋伸出来又缩回去了，咨客小姐便冲她们嚷：
“进去见工，一个一个进！”
凌波进去了。几个小时后，她们匆匆忙忙地下了楼梯。“那个女经理，挑剔得要命，奸得要命。”凌波说。
“也许你行，我大概不行了。一柳絮儿说。
“随便啦。”凌被甩广东话说。
走了一段路，看看时间已有四点多钟了，而一点收获也没有。凌波象只鹅，只管伸看脖予向前奔；好像这个城市她很熟悉似的。
“喂。那里走啊！”苏蒙扯子痛了，不耐烦地说。
“是呀。一柳絮儿受了挫，开始与苏蒙附和。
“哦。”凌波方停下来仿佛没想到这个问题似的，也没料到怎样回答。
“我在找我们途中经过的那家大酒店。”想了一会儿，她说，“那是途中经过的，你现在在市区里面转来转去，怎么转回去？而且我觉得这一条路好像走过了。”
“那怎么办？”凌波这才放弃了领导权。
“你到底听谁说这里生意好？哪儿生意好？”
“好像，凌波思索道，”那地方没有经理，是妈咪当家。”
“要说这，我知道点。”柳絮儿说，“那是在小镇里，坐车要好远。”
“那你带路。”
去那个偏远的镇上的路她们并不熟悉，雨越下越大，行人越来越少，大巴飞速的向前奔去，谁也不认识路，居然做过了站，说那个人冒着雨又倒回一大截路，走上了一条原乡之路。
这条路上，泥土被雨水洗刷的褐红，绿色植被油亮亮的，路边挤满了一排排铁皮房，有住人的，有做生意的，有卖食品的，有卖五金的，大多数人讲的都足普通话，前不看村，后不着店，倒也荒凉得可以。
“这个地方好！”面对一片空旷，苏蒙倒欢喜起来，她的情绪带动了她俩，凌波说：“那我天天要跑到市里去！”
打听了几个人，知道顺着这条路下去，有一家新开的大酒店，生意好极了，正是这一带工厂老板的好去处。
新建筑果真巍峨，只有这个地方才有点类似深圳。酒店门口停满了小轿车，好象上流社会的人在这里汇合了。
服务生替她们开了门，一进门就是咖啡厅，人物相得益彰，那舒适的环境和气氛使人一看就不想离去。在座的先生小姐，个爷油头粉面，衣着整齐华丽，让人望而起敬。那些个人也好奇地望着这些靓女。而她们做出不慌张的样子四下找寻着桑拿部的通道。
好容易问到了路，几个人穿过一片废墟，从酒店的后门进入，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到达了这间桑拿洗浴的小姐休息厅。
小蛆房大都异曲同工，这间的小姐房四壁贴满了规章制度。有关于她们利益的规定是；一个钟只许签50元小费，贵宾房办也是如此，但允许在电梯口等客人拿现金，遭客人投诉后第一次罚款500，两次一千，第三次炒鱿鱼；迟到一次罚款三百，手指甲长罚款三百……一个个个惊人的罚款条款，管理制度倒是十分之健全。
“允许拿现金哪！”凌波发现了好消息。
苏蒙却不以为然，她观察了这里的小姐，年纪略小些，皮肤不好，头发不好，样子也不好，乡里乡气的，一个个含胸驼背，疲疲软软。
“住宿条件好吗？”她问一个女孩。那女孩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三四个人。住那么一小间，互相影响，又丢东西，又脏，又乱，唉，凑合干吧！“一个月能得多少？”
“看你干什么了，我上个月赚得最多。两万。”
“还有更多的吗？”
“也就这个数了。”
“可不可以多签小费？凌波问。”
“客人也不是傻瓜，规定了五十元，才不会给你多签。就算他答应出去给。又哪有那么老实的！老实白等又放了飞机！还不如稳妥些，让他签单吧，虽然少。还是有！”
柳絮儿茫茫然地同；“那贵宾房呢？”
“先陪他冲凉，再按摩，他要了。就开始那啥！”
“必须做吗？”
“冲了凉哪有不办事儿的！真是的！”
说到这，门“嘭”的开了，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一群刚下工的女孩，来就骂骂骂咧咧。
“******，整了一套程序，才两百块！”那女孩看了看苏蒙她们，“你们干啥？”也来见工？挣不到钱的，我们都要走了。”
凌波那边，并不听取别人的意见，仔细了涂了眉目，她刚刚装扮好就有人叫她去经理办公室。
“你去吗？”苏蒙问柳絮儿。
“试试吧，一天挣一两百，也好！”
苏蒙看看柳絮苍老的脸，能干这行的人，也丑不到那里去，可是都到这步田地了，她还悲惨的准备以两百元的价钱出让，她卖的起吗？
凌波满目欢喜的出来，对苏蒙说：“经理叫你进去。”
经理像一个马猴一样坐在椅子上，他的嘴对着电话讲个不停，眼睛已经在苏蒙的身上扫过了几圈。
“抬起头来。”
“抬起了头。”
“我们的规定，你看到了吧，我们的小姐，也是比较开放的，你能做得到吗？”
苏蒙机械的点了点头，凌波从门里进来了，冲经理微笑了一下。
“好，去试钟。”经理说。
凌波紧紧地跟着经理身后上了楼。行动之迅速，是苏蒙没有料到的，她至少该同她们商量一下呀！但是她叫不住她，只好自己返回小姐房来。已经快六点钟了，姐们开始吃晚饭，是白菜饶猪肉片，白白的，胀胀的。一看就没有胃口。柳絮儿沮丧地坐在那里，神情忧伤得象只老狗。
“我不准备做。”苏蒙表态安慰她说。
柳絮儿也开始埋怨凌波。
“她也是的！这么晚，回不去了！”
一句话提醒了苏蒙，大山还在等她们呢！她跑下楼去打长途。大山的手机开着，在等她的电话。
“回不去了。”她说。
“我订了房，你记下地址，早些回来，这里乱。”
挂了电话，耳边响起小姐们的粗气言语，打浑插科。苏蒙感觉疲惫不堪。她又回到小姐房里，也不管，倦缩在椅子上。大山的一句话，给了她极大安全感，把她一天的烦乱、沮丧都冲淡了。现在，她最大的安慰就是他。可是，有这么傻的人吗？有这么蠢！事吗？抛下心爱的人，来寻一个低贱的特殊行业？唉，头痛。
柳絮儿坐不住了，言语出现反复。她开始跑到苏蒙旁边唠叨，问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
最后，一阵饥饿的感觉让苏蒙猛地坐起。
“凌波怎么还没出来？”
她冲出了小姐房，见人就问经理在哪里试钟。怎么搞的，一个多钟一整套程序也该完了。该不让人强奸了？她心里一紧，四处乱闯。
她刚刚上四楼，凌波却捧着头发，手上滴着水从房间里面出来。
“口红怎么没了？”她厉声问。
“我去洗了脸！”
苏蒙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来，对方匆匆忙忙像是传圣旨一样的说：“经理叫你去试种。”
“我不去。”
“你也真是的！”
这么低的钟费也要做，还要拖了这么久！紧紧跟上来的柳絮儿抱怨道。
凌波呆呆的看着她们俩不耐烦的脸，停了一会，她退让了，“那好，走吧！”
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冷雨微风，把残酷的先是摆在她们面前。
“怎么拖了这么久？”过意不去地，苏梦问。
“我做的慢。”
大把到了站，却不知大山住的酒店在哪里，华灯初上，点点灯灯使这个城市显得烦乱而不安宁。
“请问，华丰酒店怎么走？”已经问了几个人了，知道的回答不已，但总归很远。天黑了，路又不熟，公交车也早就销声匿迹了。奔来奔去的是货车，私家车和摩托车。几个人转来转去，有人告诉她们，去大桥下面或许能揽到的士。
“不如我们先去做，把今晚的住宿费赚回来，”凌波说。
柳絮不自信的摇了摇头。苏蒙也反对说。
这么乱的地方，得先找到住的地方。
两个人推翻了一个人的意见，饥肠辘辘的往大桥下面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