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这钱你拿着,赶紧和你师父离开丰州。
水伯拉着李斯边走边把钱塞进李斯的手里。
水伯,我不会走的。
李斯很认真的说道,他看了看手里的钱远比徐家给的要多上很多想必水伯是把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了自己。
傻孩子,平安镖局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平安镖局了,萧天启也不是当年那个名镇西北的萧天启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赶快离开丰州。
水伯看着李斯长大非常清楚李斯想要的是什么,他年岁大,犹记得平安镖局辉煌时那场景,可谓门可罗雀、车水马龙,门口那一条街都被带着兴盛起来,在镖局内外出入的江湖人物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江湖豪侠,富甲天下的一代富豪,萧大镖头意气风发,豪情万丈,西北阎王刀,谁人不敬佩,一晃十余载如今却这般萧条如何不让人唏嘘。水伯想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李斯摇摇头没有说话,平安镖局的确不是当年的那个平安镖局,但他坚信萧天启依旧还是当年那个萧阎王。
平安镖局的大门敞开着,依旧是李斯离开时的模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院子里的落叶不知为什么少了许多,似乎有人打扫过,想必是师父。
也不知为什么李斯有些高兴连心跳都跟着开始加速,他跳着步子走到了师父的房间,刚一推开门他就傻了眼,房间里干净整洁,不见一丝灰尘,被褥叠的整整齐齐,被褥上放着一封信和一本书,信上写着,金老庄主亲启几个大字,而那本书则是李斯一直没有学会的萧家反手刀。
李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明白这封信和刀谱的含义,他知道师父走了,终于走了。李斯垂着头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床榻,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金老庄主是萧天启的挚友,名叫金鹏,早些年二人有着过命的交情,金鹏在丰州极为有名,出城走个十余里,有一座山名为雁鸣山,山间常有群雁哀鸣故为雁鸣山,山顶有一山庄,奢华至极,山庄的正院刻了一座雕像,是一座雄雕展翅翱翔为了精致又在其外表涂上金漆,因此山庄名为金雕山庄,乃是丰州现今三大势力之一,财富势力都无人能及,也正是因为金雕山庄的庇佑这平安镖局才能一直平安到现在否则早就被仇家报复灭了门。
李斯在床上呆坐了许久,一动不动,直到夜幕降临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面无表情的拎起黑刀贴在脸上,现在这个宅子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刀的温度冰凉,但李斯的心却好受了不少。
这些年师父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只因为还有哪血海深仇未报,但此时离开他的伤好了嘛?李斯有一种直觉很冷的直觉,这一别或许就是很多年更有可能是一辈子,不由得他身上打了个冷颤。
秋天的阳光依旧升起,时间一如既往的残忍,李斯望着身后平安镖局的牌匾,叹了口气,默默的把大门关上,心里还有些忐忑,这可以说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来。
李斯去过金雕山庄,山庄不在城内,从镖局出发大概三十余里,路途坎坷没有马匹,但也就是两天的路程应该不算太难,李斯带着干粮和全部的家当,佝偻着小小的身躯,往金雕山庄艰难的走着,这是师父的命令,不论他是否离开,自己都要将他完成,信李斯没看,但没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师父,他的安排一定是好的。
总的说李斯的脚力不错一天就走了将近十余里的路程,天降黑的时候就应经出了丰州城,接下来山里的路可能就要艰难了。
夜幕降临,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恐惧在心头慢慢蔓延,李斯撑着胆子费力的找了一些干柴,从前他和师父学过如何生火,但好长时间没做过了,着实让他费了一把子力气。有了光亮李斯心里好受了许多。
从前常听邻居们谈起,山里的狼和大虫最爱吃小孩了,尤其爱在夜晚出没,李斯想想想脊背有些发凉,或许是镖局出身而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李斯并没有哭哭啼啼的。镖局里的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这是四师父告诉我的。
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李斯心里格外的一直挂念着。或许是因为有心事这个秋天的夜晚格外的凉,阴风呼呼地往衣服里窜,李斯冷的蜷缩成一团往火把的方向又靠了靠,他有些累了,担忧和恐惧化为食粮伴着少年进入梦乡。
梦里浑浑噩噩的,李斯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他也就一米多高,梦里被几个师父抗在肩上耍来耍去,尤其是爱打拳的五师父最爱干这个事儿,每天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似得,爱打算盘的二师父最严肃,一双大眼睛总爱瞪着自己,再不乖就要吧自己扔到山里去,是二师父的口头禅。二师父的脾气不好,李斯常常躲着他走,有时候生意不好或者镖出了问题就算是大师父都会乖乖被训斥,还有爱射箭的三师父抱着自己坐在他挚爱的那匹枣红色的大马上,策马奔腾,不论马跑的多快自己都不担心,在三师父怀里永远都是稳稳的。然后是最疼自己的四师父,四师父是个漂酿女子,有一双英气的眼睛,看自己的时候满是慈爱,她没有孩子就将自己做亲生儿子疼爱,每逢闯了祸这帮师父要罚自己,李斯就会跑到四师父的房间,两手一抱说啥也不松手,她常常拿着自己最爱的糖葫芦,一脸慈爱的告诉自己镖局的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哦,你可是小男子汗呢。最后是大师父萧天启了,大大咧咧的拿着那把亲手给自己锻造的黑刀,咧着大嘴一笑,快给老子练刀,那时恨的牙痒痒,但是现在好怀念,这个笑容李斯已经有十年没有看到了。
这个梦好长好长,正在李斯最开心的时候,梦里的环境突然变了,鲜血蔓延了整个山庄,几个师父都躺在地上,平安镖局那张视为姓名的牌子也断为两半,李斯焦急的挣扎着叫喊着可是没人理他。
师父!李斯大叫着从梦里惊醒,天已经隐隐发亮了,阳光隐隐的从云彩中间穿透而出,天亮了。
师父,李斯低声的唤了一声,那些尘封的往事,那些离去的人,都并没有消失,他们就活在我们心底的某个地方,每每想起就如临深渊,不提起,并不代表忘记,他没忘,师父也没有,因为仇人就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活着,若是死了那血就白流了。
师父,要活着啊。李斯看着镖局的方向喃喃的说道
李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向前出发,期间走丢了几次路,但总算回到正经的方向上,太阳爬到天空的正中央,一个耀眼的金色雕像出现在李斯的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雕像比平时更加耀眼,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金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