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的长枪手冲出丛林,朝圣殿攻来,维利亚和草原之子在圣殿的上层,开始还能以弓箭抵挡,但无法抵挡全副武装,前进迅速的众多敌人。诺斯勒瞅准时机,带领着森林之子和林茂的兵丁展开肉搏。陆维风等人躲在圣殿里面,他焦急地看着外面的战况,对多伦说道:“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出去帮忙啊?”
多伦靠着圣殿的门框,漫不经心地说道:“先让他们打一会儿。”
小彤略带讽刺地说道:“多伦大人还挺聪明的。”
多伦回敬她,说道:“彼此彼此,姑娘也是这个想法吧。”
正说间,维利亚从圣殿下楼来,看着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的众人,怒道:“还不出去帮忙!”她手中的“月刃”闪着寒光,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违背她。
草原之子加入战斗后,先民的战斗力猛增,林茂的长枪兵不得已连连后退,诺斯勒和维利亚指挥着各自的族人穷追猛打,多伦跟在后面暗叫不好,他并非莽夫一个,多年和哈斯尔的斗争让他深刻领会到诱敌深入这一招,多伦正准备警示大家赶紧后撤,林茂的长枪手急退几步,立时钻进丛林中,一排弓箭手站起,“嗖嗖嗖”的羽箭朝诺斯勒众人射来。
众人距圣殿甚远,周围也没有可藏身的地方,只能躲在圣殿前的石像后面迂回逃回圣殿。这场战斗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诺斯勒和维利亚虽然没有受伤,但两族族人有的牺牲在圣殿外的广场,有的则受了轻重不一的外伤。陆维风和林莫在多伦的保护下,只有些轻微的擦伤。诺斯勒怒目看向林莫等人,吼道:“你们这些人真狡猾。”
多伦说道:“只有一个林茂这样。”他擦掉脸上的血渍,看了一眼林莫,只见他坐在角落里,依然十分沮丧,到现在他还不相信弟弟会为了北林王的位子不顾骨肉亲情。不久,圣殿里的众人闻到一股做饭的香气,多伦嗅嗅鼻子,说道:“这些家伙,吃着烤肉,还有米饭,呃……好像还有酒,出来打仗,伙食这么好么?”
森林之子和草原之子向来吃素食,不过烤肉的香味同样无法抵挡,他们的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维利亚拿出先民的传统食物,自酿的水果酒和木薯饭,众人正要十指大动,圣殿外又是一阵喊杀声。多伦一脸不悦的表情,骂道:“混账东西,不会又来了吧?”他靠着圣殿的门框,稍稍探出头去,果然不出他所料,一队长枪兵又杀了过来,比他们先到的是一支羽箭,多伦赶紧缩回头来,扒了几口木薯饭,免得过一会儿打起来没力气。
这次,这些长枪兵各拿着一只火瓶,看样子是要掷进圣殿,诺斯勒狠狠喝完了一袋略带甜味的水果酒,抹干净了嘴角残留的酒滴,大吼一声,带着族人冲出圣殿。他们吸取了上午的教训,只杀到距离圣殿不远的地方,就不再前进,本以为这样双方还可以僵持,没想到,长枪手的火瓶和弓箭手互相配合,箭与火瞬间在圣殿迸发,彻底切断了先民和林莫的后路。
强敌环伺,圣殿浴火,全身金甲的韩承基面带狰狞,从树丛中浮现。双方暂时停止了战斗,趁着这个间隙,维利亚带着族人赶紧灭火。韩承基魁梧的身躯踏平了他身前的灌木,甲胄反射着圣殿的火光,不愧为北林第一猛将。他盛气凌人,说道:“林莫,你生在王家,就应该早有准备。这是争权夺利的地方,不是让你学习温良恭俭让的场所。”
林莫仍不甘心,说道:“林茂是我的弟弟,难道王位比亲情还重要么?”
韩承基对他的辩驳嗤之以鼻,说道:“你父亲让你跟那个老学究都学了些什么。”
林莫大义凛然,说道:“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
韩承基整理了一下出边的胡须,说道:“那我倒要看看这些东西能不能抵挡我的三尖两刃刀!”说着便回到砍来。
多伦急忙喊道:“哎,林……呃……韩将军且慢。”情急之下,他竟忘了眼前的猛将是韩家的人。
韩承基怎会把一个低级军官放在眼里,他的力道毫不减弱,但多伦用一把钢刀硬生生挡了下来,金铁碰撞的声音让林莫一惊,向后退了几步。林茂这边的士兵喊了一声“好”,多伦只感虎口震痛,甩了甩右手。韩承基的第二次攻击已至,这次三尖两刃刀横削过来,多伦使出一招“落舞樱花”,以钢刀旋转的惯性格挡开力势极沉的两刃刀,就在一转只见,精明的多伦瞥见了圣殿的火已经快要熄灭,而林茂的弓箭手也蠢蠢欲动。
果然,韩承基的下一招便是拖刀计,他佯装败走,计划引多伦来追赶。没想到多伦却大声喊道:“快撤!”话音刚落,羽箭又像雨点般射来,众人赶紧撤退。
撤退之时,陆维风忽然“啊呀”一声惨叫,扑倒在地,多伦回头看去,只见羽箭从后面射穿了他的膝盖,已经无法行走,多伦返回,砍杀了两名追上来补刀的士兵,背起陆维风冲向圣殿。众人都安定下来,多伦查看陆维风的伤势时才发现着实不轻,诺斯勒将一颗蓝色的药丸塞进陆维风嘴里,然后多伦用力将羽箭撅断,羽箭的后半截顺势拽了出来,即使先吃了止痛的药丸,陆维风仍疼得“哇哇”大叫。多伦心疼他,安慰道:“殿下,再忍一下。”
陆维风满头大汗,嘴唇苍白,已经说不出话了,诺斯勒又塞给他一颗红色的药丸,说道:“这是止血的。”
多伦搓了搓手,显是十分紧张,他轻轻吹了口气,对陆维风说道:“殿下,忍着点儿。”这句话就算是预警了,紧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带有箭镞的一端。一声惨叫之后,陆维风晕厥过去,不过伤口处的确没有流出一滴血,先民的药丸还是有奇效的。
维利亚在陆维风的伤口处倒了一袋高度的水果酒,包扎好之后,又给他灌下去一碗不知名的粘稠液体,若是昨天晚上,多伦一定担心那会是一碗毒药,但这时,他对先民有了更深的了解,即使加害陆维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使用下毒的卑劣手段。多伦只想闭着眼睛,抓紧每一个不开打的间隙休息一下。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整整一天,先民的战士损失大半,能够战斗的也不过四五十人,陆维风气血虚弱,躺在圣殿的地板上睡着了,林莫等四人也都筋疲力尽。众人满身是血,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诺斯勒一直盯着外面,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都提心吊胆,他所知道的先民战斗中,从来没有像这样难捱的。夕阳西下,不知道这个夜晚应该怎样度过,圣殿里的人越来越少,再继续消耗下去,自己恐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迷糊中,诺斯勒看见了凯尔,“雷神”还有许多森林之子,他们笑着走来,凯尔幻成一匹灰狼,狼嗥的声音响彻整个安静森林……
就在诺斯勒和族人在梦中欢聚时,维利亚推醒了他,说道:“诺斯勒,你听。”
诺斯勒侧耳听去,是狼嗥,难道刚才不是梦?他腾地起身,抄起钢刀,跑到圣殿门口,漆黑的森林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善于偷袭的敌人也偃旗息鼓。在这里,狼嗥的声音更加明显,那是凯尔!
树丛中一阵骚动,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甚至有的兵丁丢盔卸甲跑出树丛,不停地喊着“狼!狼!还有……”维利亚的一箭结束了他的喊叫和恐惧。
多伦和林莫等人被叫醒,他们冲出圣殿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诺斯勒和森林之子都幻化成了虎豹等猛兽,一跃跳进树丛,草原之子则以敏捷的身手上下左右腾挪闪避,多伦摇着头道:“一天都没有见他们有这样的好身手。”他们只能收拾一些残兵败将,霎时间,惨叫声,狼嚎声,兵器的撞击声使得安静森林变成了“嘈杂森林”。
林茂从树丛中逃出,他的钢甲沾着点点血迹,但本人没有受伤,他手中的剑还淌着鲜血,一瘸一拐地走着,时不时惊慌失措地回头看看,不知不觉撞在了林莫的剑身上。林莫剑指弟弟,低沉地说道:“弟弟往哪儿去?”
林茂犹如惊弓之鸟,还没看清楚是谁就赶紧跪下,不住地求饶。林莫不忍心看他这样,他放下剑,有心扶起弟弟,小彤将剑架在林茂的脖子上,说道:“这种人,不能怜惜。”小翠明知林茂狡猾,可又不愿看着林莫伤心。
林莫举剑不定,他刚刚还是澎湃的心情现在就和安静的森林一样,寂静无声,诺斯勒揪着韩承基走出树林,维利亚揩着脸上的血迹,啐了几口。多伦和矮胖身躯的凯尔一见如故,两人搭着肩膀,大声说笑着走了出来,他们在比谁杀的敌人多。“雷神”一头雪白的头发,他默不作声,不停地挥着手中的巨斧,用怒吼告诉互相吹捧的两人:我最厉害。他们的身后是一众森林之子,约莫有五百多人,林茂的战士被俘虏的有一百多,剩下的应该都牺牲了。
韩承基和林茂并排跪在圣殿广场的中央,维利亚和草原之子将在战斗中牺牲的先民战士遗体排列整齐,对跪着的两人说道:“你们杀害了我们这么多的同胞,现在该是偿命的时候了。”
一轮圆月挂在晴空,皎洁的月光洒在战士们的身上,自带庄重的氛围。林茂吓得筛糠一般,韩承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大义凛然地说道:“要杀要剐随便吧,只恨北林国失去一员大将,将来无法收拾你们这些败类!”
维利亚提着沾满敌人鲜血的“月刃”走到韩承基跟前,说道:“好,现在就成全你!”
诺斯勒制止道:“维利亚,先不急,有件事还没有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