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江东子弟面露惊恐,手足无措,相互对视,踌躇恐惧,不敢上前。
鬼神之说,自古有之,凡人如何不惧?
项梁紧咬牙关捡起地上的剑,眼眸中尽是凶狠之色道:“装神弄鬼,相识这么久,子悟无论是神是鬼,依旧是血肉之躯,既然是血肉之躯又有何惧?可杀!”
“叔父,要不要试试?”齐诚似笑非笑道。
项梁强忍着心头恐惧,定住心神,厉声高呼道:“杀!”
齐诚环视着众人,脸上露出冬日暖阳般灿烂的微笑,把手伸进怀里。
一群大雁排着‘人’字形,在蔚蓝的天空上,姿态娴雅,缓缓飞过,不时传出一两声清脆的雁鸣声。
齐诚45度角仰望天空,从怀里掏出一个模样怪异的东西,瞄准天空,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吓了项梁一跳,他理解不了为何一个短小东西,能发出恍如霹雳般的声响。
数只大雁悲鸣一声,伴随着一阵血雨,断肢残骸从空中跌落,重重地砸在项梁跟前。
项梁望着脚边血肉模糊的大雁残肢,又抬头看着天空中不断盘旋的、发出阵阵哀鸣地大雁,眼神空洞,脊背发凉,心也跟着颤了颤。
齐诚气定神闲地吹散枪口烟尘,“叔父,还要杀我吗?”
项梁浑身颤抖、嘴巴微张,眼神中透着绝望。
项羽更是胆战心惊、寒毛倒竖,远隔数十丈,只听一声霹雳声响,天上大雁死伤无数,决非人力所为。
难道,子悟真的是神仙?
遥看着齐诚手持怪异物体有意无意地指向羽儿,项梁一脸挫败,丢掉手里宝剑,步履沉重地走到齐诚面前,深吸一口气,双膝一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今日之责,在我项梁,望上仙恕罪,饶过我项氏一族,梁愿以死谢罪。”说罢,匍匐在地,颤抖不止。
“叔父!”项羽难以置信,平日里何等伟岸的叔父,为何变得如此低贱?
为何?!
看着项梁如此伟岸的大丈夫,如今却低贱如此,惶惶不安,齐诚心里也不是滋味。
算了算了。
“叔父快快请起。”齐诚连忙底下身子伸手去扶道,“叔父无须如此,小诚入凡能与叔父相遇也是缘分,叔父所为,小诚能够理解,绝无怪罪之意。”
项梁乘势站了起来,将那一抹恐惧深藏在眼底,卑微道:“谢上仙。”
他不怕死,但是羽儿不能死。
项羽作为项氏一族的希望、作为他项梁的亲侄儿,别说是跪地求饶,就是要了他的性命,他也要护项羽周全。
“叔父。”项羽呆呆的走了过来,这才惊觉叔父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条条皱纹?
齐诚叹口气对着项羽道:“姐夫,你能有这样一位待你如子的叔父,我真的替你感到羡慕,叔父今日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你,甚至匍匐在地,也要告诉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事不可为皆可退,你懂吗?”
项羽如五雷轰顶般,呆呆的愣在原地,脑海中瞬间浮现年幼时的画面.....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
一少年念了几句,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随手将书扔到一边,倦爬在案几之上。
“啪”的一声,戒尺重重地敲在案几之上。
少年一惊,抬头看去,项梁一脸严肃道:“站起来!‘狂马不释策,操弓不反檠;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受学重问’懂吗?”
“是叔父,羽儿知错。”
......
“剑,乃百兵之君,近搏之器,用之迅捷,可刺、可削、可截......”
庭院一角,项梁动作缓慢地舞着手中长剑,时而对身边少年讲解着,招式、剑法。
少年兴致勃勃,抽动着手里木剑,跟着叔父有样学样。
......
“叔父,叔父,读书识字记住人名就够了,学剑也只能和一人对敌,我要学万人敌。”
“好好,我教你兵法,‘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锻投卵者,虚实是也.......’这句话的意思是,治理众多的兵卒和馆里少数的兵卒是一样的,只要组织编制好。指挥大部队作战......”
房间之内,项梁滔滔不绝,项羽崇拜地看着自家叔父,听的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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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幕画面从项羽脑海中如过电影般闪过,画面中既有舐犊温暖也有他弃书、弃剑、弃学万人敌时,叔父那爱之深责之切的无奈和慈爱。
“叔父,羽儿错了。”项羽跪倒在项梁面前道。
“快起来。”项梁老泪纵横,欣慰地拍打着项羽肩膀道,“羽儿,终于长大了。”
“叔父。”项羽一把抱住项梁,感动的无以复加。
“好好,别哭。”
齐诚不合时宜插嘴道:“叔父,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俩诉叔侄之情。”
项梁擦着眼泪道:“让上仙见笑。”
“叔父,您还是叫我贤侄吧,上仙我听的不自在。”
“贤...贤侄,既然是要寻始皇,何不休息一晚再走?明日始皇游巡此地,贤侄正好前去拜会。”项梁恭敬道。
齐诚翻着白眼,我是说要走,也没说现在要走,明天秦始皇过来,我当然要住一晚。
“叔父,所言有理,小诚恭敬不如从命。”齐诚拱手道。
“贤侄既是仙人,能入住我项府是我等莫大荣幸,来人设宴。”项梁高呼道,倏地,脑袋冒起一道亮光,仙人住我府,岂不是代表着羽儿授天命,而且仙人曾教我逐鹿之法,岂不是说,这天下终归我项氏所有?
想到这里,项链心头火热,看着齐诚的眼神变得更加热切,即便不是仙人,也要把他齐子悟吹捧成仙人,更何况和他项氏还有一份姻亲在,这条粗大腿怎么能不抱?
齐诚笑着道:“给叔父一个建议,不知叔父愿不愿意听?”
“贤侄但讲无妨,梁洗耳恭听。”项梁恭敬道。
“始皇陛下在世一日,叔父最好按兵不动,懂吗?”
项梁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他的意思是说,等秦皇赵政不在人世了,就是我项氏一族的机会?!
“梁受教,多谢贤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