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纸弹”亦可歼敌(1)

抗战宣传应与军事并重

动员民众应先使报纸到乡村去

汉奸多，征兵困难，一到距离战区稍远的县、市、乡镇，大多数老百姓即浑浑噩噩，不但看不见抗战的准备，连抗战气氛，都无处寻觅。一切的一切，这是什么原故？我们可以追根溯源，得一个结论，就是我们由过去以至现在，忽略了孙先生一个很宝贵的遗训，把宣传太看轻了，宣传没有和军事配合，军事进展，而宣传落后，所以造成眼前种种不良的现象。

在孙先生的建国大纲中，其第六条，曾明白指出，军事发展到什么程度，宣传就应该马上跟着发展。这虽然指的是革命战争，但这次对日抗战，更是我们民族革命战争中一个最严重阶段，我们应该动员四万五千万民众，和日本军阀，作生死的搏斗，我们只有十分活用孙先生这个宣传与军事并重的原则，来达到动员全民的目的。宣传和军事，看来是两个东西，实际只是一个。飞机大炮，固是制敌的武器，精神的宣传战争，根本上，却更足致敌人的死命。不仅动员民众，宣传是最主要工具，而宣传对象，实际上，是包括对敌，对友邦，和对自己民众的三种。卢登道夫，于欧战结束后，曾痛切申论欧战失败的原因，说同盟国不是败于协约方面的铁弹，而是败于北岩爵士等的“纸弹”。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也说：欧战胜败，实由于双方宣传技（机）构的巧拙。协约方面，把宣传当作无上武器，而同盟方面则不过视为告朔饩羊，他最感痛而有力的几句话：“我辈视宣传为失意政客谋生的末路，为无名英雄栖身的微职，所以宣传成效，全等于零。”固然，欧战结果，是有各种必然的原因，但同盟失败最主要的三件事，捷克独立，美国参战，德国革命，无疑的，大部份由于协约方面巧妙宣传所促成。

从卢沟桥事变到现在，军事上，我们虽遭遇不少的挫折，但抗战十月，越抗而我们军队的力量越见坚强。照着孙先生十几年前预测，中日开战，日本两星期可亡中国，我们现在的军队，比孙先生十几年前所估量的军队，其力量加强多少倍，这已是一个显著的铁证。但和军事同等重要的宣传呢？不但对敌人和对友邦的部份，我们没有看见什么成绩，仅就自己的民众部份说，上面提过，也就是大家痛切感到的不良现象——汉奸多，征兵困难，内地的民气消沉——又那一件不是宣传失败的表现？我们是否已重蹈希特勒所说到的错误，姑且不论。但我们要抵抗到底，博取最后的胜利，军事以外，我们还必须要从宣传方面作极大的努力。

中华民国立国的基础，也就是我们这次抗战最可靠的本钱，第一是，我们拥有巨额的人口，第二，我们还拥有无限资源。拿中国与欧洲任何强国比，人口土地，相差十倍，何以中国的国势，反不如人？这究因不但天然资源，迄今还多半埋藏在几千万年的地层下面，没有开发，即最大多数的人力，也是同样被埋藏着。人家每一个国民，几乎都能了解本身和国家的关系，国家的荣辱存亡，就是自己的荣辱存亡。所以一千万人口的国家，就有一千万人，去以身家财产，拥护国家的生存。我们呢，则除国防军队和极少数所谓知识阶级外，其余几乎将国家和自己，认为风马牛不相及。数字上虽然极大，实际则拥护国家生存的，是极少数，——连国防军队也不过几百万人。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的弱不如人自然理有必至，事所固然。

造成这种畸形的现象，一方面是教育没有普及，另一方面就是宣传的不足，和过去宣传方法的错误，宣传工具中最主要的一种——报纸，没有深入民间，尤其是造成这种畸形现象的主要原因。我们走进欧洲任何国度，凡是人迹可到的地方，也就是报纸可到的地方。尽管是贫苦的工人，他也要买份报看看，而每一家庭，于早晨采购食粮，当回来的时候菜篮上面，总是盖着一份当天的报纸。所以你尽管和一个年老龙钟的老太婆谈天，她也可以批评内阁政策的良否，和国际形势的演变——纵然不尽正确，她心目中总还有这些观念。比起我们来报纸只集中于几个最大的城市，尽管我们也有第一流最有价值的报纸，但她的内容，仅极少数人，买得起，看得懂。不特穷乡僻壤，野老田夫，与报纸绝缘，就是有十万左右人口的县市，月入一二十元的小学教员，找一份报读，也是困难万分，彼此相去，真不知几千万里！所以抗战十月，尽管我们失去了许多重要省市，死伤了若干万忠勇健儿，而离开战区较远的内地，简直还仿佛不知道有什么抗战，为什么抗战。一般人所认为最能动员民众最能普及宣传的某路军，在他们的防区内，有一位记者曾写过一篇访问记，中间有这样一段：“在乡下，这样跑来跑去，感觉到最苦闷的，就是消息太不灵通了。人人都跟聋了耳朵一样，到处费多大劲也找不到一张报纸看，我最想知道的一点，是最近国际间的情势。所以当我听到一个年轻的同志告诉我们说，村公所有报看，立刻我抓着他，一同跑到村公所，可惜报纸还是前五六天的呢！”

这位记者所说的地区，还是临汾未失陷前，某陆军总部在同蒲南段上所驻扎的一个大镇市。由此类推，我们现在的报纸，未能普及内地，和人民需要报纸的迫切，可以想见。我们要想纠正抗战时期民众方面的畸形现象，我们就必须从宣传方面，积极努力，而第一步工作，就应设法，如何使宣传的主要工具——报纸——像水银泻地似的，钻入每一个乡村，每一个识字民众的神经中枢。换一句话说，就是“如何使抗战宣传到民间去！”

在讨论具体办法以前，关于宣传的方法论，我先应提出三个原则——统一，集中，和普及。

第一，宣传机关，尽管因事实和历史的关系，有种种主管不同的存在，但宣传的最高决策，和宣传的主要材料，则必须绝对统一。如果各不相谋，甚至互相矛盾，结果不仅不能收到预期的成效，且必有绝大弊害，因以发生。

第二，宣传目标，应集中在最重要，最简单，最明白，人人应知，人人必做的几桩大事件上。琐碎，复杂，艰深，都应该绝对避免。我们过去，就是犯了目标太多的毛病。墨索里尼的成功，他的口号，只是恢复历史上罗马的光荣。希特勒的成功，他的口号，只是完成大日耳曼民族的统一。我们现在要博取抗战的胜利，我们的口号，也以越单纯越好。因为宣传终极，在造成举国一致的信仰。琐碎，复杂，艰深，则共信最难造成。在宣传目标决定以后，我们就可以集中全力，去求这些目标的实现。方法尽可花样翻新，但目标则必百变而不离宗。每一个目标，都以各种不同的方法，适应事实，反复叮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时无刻，不断的向每一国民的神经中枢输送，至造成共同信仰为止。宗教家的传道，就正是利用这个原理。天堂地狱，翻来覆去，总不外那几个重要教义，结果要人人信奉，变成他们忠实的信徒。

第三，统一了，集中了，最后的原则，就是普及。我们要将已经集中的宣传目标，普及到全国大众。使全国的每一角度，每一国民，不论他识字不识，都受到宣传的影响。

上面的三个原则，互相关联，缺一不可。如果都能做到，则我们的宣传工作，即可有十分美满的把握。关于宣传标准，好在最近临全大会，已有了一个最合理想最切实际的抗战纲领，现在只需要一个宣传上的统一组织，将这种纲领，集中全力，普及到全国民众。尤其重要的，我们要将这些纲领的每一字每一句，贯注到站在国防前线的几百万忠勇士兵。因此，在技术方面，我建议应该以特殊方法，创办一个足供五千万人阅读的报纸。方案内容，略如下述。

一、工具器材应求简便

依普通公开张贴，及辗转传观的情形，每报一份，平均可供五人阅读，如此则五千万人阅读的报纸，至少每天须出报一千万份。但全世界现尚无日销一千万份之报（世界销行最多之日报，现亦不过三百万份左右），我欲办此大规模宣传机关即在平时，印刷工具，纸张来源，发行方法，在在已不易解决。况现值军事期间，普通日出一二万份之报，一遇形势变化，机器纸张，即难迁运。过去东战线阵中日报之无法继续出版，及中央日报大部份机器之随首都而沦陷，即其明证。且普通办报，一切器材，多来自国外，抗战十月，各地已极感困难，则此大规模报纸，若仍依通常办报方法，自绝无产生可能。故技术方面，必须另行策划。如何使此日销千万份之报，印刷，纸张，宣传，在战时均因应裕如，甚至一地陷落，立时可在附近另一地点，照常出版，工具器材，绝不至有笨重难迁之危险，此均事先所应逐一预先解决者，盖不如此，此一千万份之普及计划，则将无由实现。

解决方法，即广设分社，由总社将所有报纸内容，以短波无线电报播送，各分社接到后，再用吉士得速印机印刷，该项印机，不需铅字排版，非常简便，如此，则全国二千五百个分社，即可同时出版内容完全相同之报纸一千万份。（详细办法见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