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最近心有不安。
她总觉得屋子里有除了她以外的人,夜里入睡时迷迷糊糊能看到一个身影背对她,可一惊醒又发现什么也没有。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折磨了她几天,再加上大白时而狂躁时而无精打采,查不出原因。
宋诗感到身心疲惫。
忐忑了两天,她最终拨通了戚莫深的电话,“莫深,今天你回来吗?”
“你就不问盈盈的情况?”
“……”宋诗咬唇,她不想提到那个女人。
沉默了会,“我说过,当时我并没有用力,她就摔下去了……”
她和白盈盈发生争执,将白盈盈推下楼梯。这是戚莫深看到的情况。
“哼。”戚莫深冷笑,“所以你肯定是盈盈故意摔下楼梯,故意伤害自己?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还能是什么理由?
宋诗想起争执的那天。
白盈盈一脸温柔幸福地诉说她对戚莫深的思念,戚莫深对她的痴情,他们之间那曾经无法让人插足的至死不渝。
——我当初是不得已才离开阿深的,还好他原谅了我。
——阿深一定对你很好吧?因为你长得和我那么像。
——阿深和我……
——阿深他……
宋诗只是听着,面无表情地。
她其实想掉头走人的,但每走一步,白盈盈就挡一步,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白盈盈每句话都平淡柔和,每一个字又格外刺耳。
被迫倾听白盈盈这番倾诉,宋诗很不耐烦。
“所以呢?你跑来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是打算抢‘我的老公’?”
宋诗一连三问,后面几个字语气加重,当时怼得白盈盈神色一怔,随后她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低头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不爱听这些,真的、真是很对不起啊。”
既然人家都这么态度谦卑了,宋诗还能说啥?
“没事。”她正想推开挡路的白盈盈离开。
谁知只是随手推的,白盈盈却猛然朝后倒去,纤细的身体滚落下楼梯,发出沉重的闷声。
宋诗看着从白盈盈身下淌出的血迹,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
“宋诗!你对盈盈做了什么?!”
戚莫深突然回来了,冲向白盈盈,眼看白盈盈吃痛得面容扭曲,转头对宋诗怒目而视,“你最好祈祷她不要出事,不然!”
戚莫深抛下这句话便匆忙抱着受伤的白盈盈离开。自那天已经一个月,他没有回过家。
“怎么?无话可说?”
回到现实中,电话那头,戚莫深语气薄凉。
“为什么不能是她自己失足摔倒。”
“有这么巧?”
“……”
宋诗也觉得不会这么巧。
“我认为是她自导自演。”
“呵。”戚莫深气笑了,“理由呢?不惜伤害自己也要自导自演一场苦情计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她想抢走你!
宋诗不敢这么说,她怕听到诸如‘我本来就是她的’的答案。
“哎是宋诗小姐的电话吗?”
那头传来熟悉的女声,宋诗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难看。
现在是晚上十点!
“嗯。”
“阿深你又在怪她吗?都说了,是我不小心没站好,不关宋小姐的事。”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她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
宋诗犹豫了会,还是决定问出来。
“莫深,这几天你是不是一直待在白盈盈身边。”
戚莫深没回答她,语气凉凉地反问,“盈盈住院这些天,你这个始作俑者不打算来探望?”
“我探望过。”宋诗提醒他。
“就那种态度?”
‘那种态度’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道过歉了!
即便认为自己没有错,即便没有过伤害白盈盈的想法,但她还是道歉了!
“推她下楼,造成脑震荡、破相、骨折,你丝毫抱歉都没有,这就是你的教养?”
“我没有想过推她下楼。”
“够了,你不用狡辩。”
宋诗被这话一刺。
“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当面说,你——”
她看了眼房门。是紧闭的。
又佯装找东西般余光扫遍周围,确定了什么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对着手机说,“你今晚回来好吗?最近家里有奇怪的东西。”
“我觉得……有幽灵。”
“呵。”戚莫深嗤笑,以为扯些不着边际的就能跳过自己犯的错?真是好笑。
“宋诗,你好自为之。”
咔啪——电话挂了。
宋诗想再拨过去,可视线一瞥到不远的半身镜,身体立马僵硬,搁在手机屏幕上方的手指,愣是颤抖得点不下去。
只见镜子除了她还出现了另一个人。一袭黑色披风将他整个身形都掩盖住,戴了口罩,一双赤色眼睛镶在如沟壑般坑洼的脸上,辩不出男女。
看上去是站地上,实则是飘着,他没有脚,下半身只勉强看到小腿的轮廓。
宋诗想起自己半梦半醒时看到的那双手。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几块附着的皮肤是焦黑色,伴着凝固的血迹。
宋诗头皮发麻。
她第一次看得这么清楚,原来之前并不是她精神不好产生的幻觉。
这根本不是人,是……鬼魂、幽灵。
而更可怕的是,他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宋诗不自然的神情。
阴冷而嘶哑的声音响在宋诗的耳边。
“你看见我了。”
宋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下一刻,‘宋诗’猛地睁开眼,从地上起来,走到镜子前。
暗红色的眼睛直戳戳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葱白的指尖抚上脸庞,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一样,缠绵而细致地描摹眼睛、鼻子、嘴唇。
“是完整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她边说着,脸上不觉扬起诡谲的笑容,嘴上也发出响亮的怪笑。
听到犬吠,她的笑容戛然而止,扭头看向房门口。
“嗷呜,汪汪。”
大白察觉到楼上的动静,奔上楼,出现在宋诗房门口,它一看到此时的女主人,立刻发出凶恶的低吼。
“呜——”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大白?”‘宋诗’微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它,一会儿移开视线,凉凉自语,“倒是提醒我了,你不能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