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往里看,只看到克罗一个人在对着空气说话,他也察觉到了我,说:“丫头,你进来吧。”
我进去左右看看,仍然不是太明白,说:“克罗,你在和谁说话?”他反问我:“你想看看吗?”我点点头。
克罗牵起了我的手,和我十指紧扣,我感到一股气流从他手掌传了过来,他说:“你看那边。”
我转过头去,看到站了四个半透明的小朋友,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两个四五岁的小男生、一个挺高个子但脸蛋很稚嫩的女生,我明白了,他们就是村长说的不幸的四个小孩,他们挤在一起,也好奇的看着我。
我问克罗:“他们现在难道是?”他点点头,我又问:“那为什么我们能看得到他们?”
克罗说:“他们临死前还含了一口气,所以我能看到带着气的魂魄。不过这气已经很弱了,我如果不送他们一程,恐怕会魂飞魄散。”
几个小孩一听要魂飞魄散,都哇哇的哭了起来,我赶紧安慰他们:“不用怕,叔叔说了会帮你们的,不哭不哭了,乖。”我对克罗说:“你快弄吧。”
他松开了我的手,我便不能再看到几个小朋友,也不能再听见他们的哭声了。
克罗打开了所有门窗,捏了一个手印,念到:“天地无忌,年月无忌,日无忌,辰无忌,百无禁忌,随风归去。”感觉一股暖风从四面窗户吹了进来,在屋里盘旋了两圈,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欢声笑语,然后再从四面的窗户走了。
克罗说:“他们已经离开了。”我看他眼眶有点湿润,问到:“你这个就是电影里演的超度么?”
克罗说:“并不是,我不过是把他们仅留的一口气吹散了,这样他们对这个世界也就不会再有挂念了,可以安心上路。”
我想起了之前的黑影,问他:“那刚才我们下楼的时候,你打出去的那个是什么?”
他说:“那个是阴差。这几个小孩离世后舍不得走,一直躲在这个楼里,之前小斐各层都贴了符,他们被逼躲到了三层,刚才我们路过的时候,阴差正在找他们几个。”
“他们如果被阴差找到会怎么样?”我再次发起了一个问题,克罗答:“跟刚才一样,也是吹散他们对世间的留恋,带走他们的灵魂。”
我没有再问,克罗继续说:“区别是,我可以帮他们转达遗言。”
“嗯,嗯,这很重要。那小朋友有没有说到底是谁害的他们呢?”我发起了一个新的问题,克罗说:“我问了,跟马小五的情况一样,他们并没有见到幕后的人,都是一些幻象。我们下去吧。”
我跟着克罗下了楼,到二层时听到里面有淋浴的声音,应该是弥儿在洗澡吧。克罗继续下楼,我也跟着走,他回身问我:“你不回屋休息吗?”
我摇头说:“我还不困,刚才看到几个小朋友,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更不困了,我想和你再坐一会儿。”
我俩在一层客厅坐好了,我问:“你以前常遇到这种事么?我看你好像很有经验。”
克罗说:“我以前没什么正经工作,就靠这些挣点生活费,也算是积德行善吧。”
我现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笑着对克罗说:“我想给你展示一个东西。”他表示奇怪:“哦?什么东西?”
我说:“不过如果超出了我的控制的话,你可要保护我哦。”
我伸出手摊开了雪花掌纹,专注的说:“阿布!”这时掌纹亮了一下,几片雪花在手心中飘了起来,我试着把手举高,闭上眼睛把音量调大了一点,再次说了一句:“阿布!”等我睁开眼,整个客厅都开始下雪了。
我笑着转头望向克罗,说:“你看!”克罗仰头看着这些飘落的雪花,说:“这个雪,好纯净。丫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把手合上了,雪就停住了,我笑着调皮的说:“我不告诉你。”
卧室传来了一声路易的喷嚏,克罗笑了,他盯着我手,说:“除了下雪,还发现别的什么了吗?”我想起上一次屋子变化的情况,就说:“我也说不出来,但好像确实有副作用。”
克罗坐了过来,问:“你说说看。”我把身子不自觉的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几厘米,说:“上一次我使用这个能力以后,房间突然不停变大变小,周围还出现了可怕的怪声,是弥儿帮我冷静了下来。”
克罗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感觉雪女除了能冻结周围的液体,还有一种奇怪的能力。之前听小斐说她的故事,以及后来那次正面交手,你有没有留意到?”我忙问:“留意到什么?”
克罗说:“突然变化的空间和时间,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人和怪物。小斐以前说雪女之屋能吞噬人的灵魂,我觉得这是表面现象,追根究底的话,她可能是传送人或怪物的灵魂,而雪女之屋就是那个传送点。”
我没有太听懂:“你能不能再说明白一点,我不太理解。”克罗说:“一张纸,对折一下,戳一个洞,蚂蚁通过这个洞就可以瞬间从纸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这就像是空间传送。同样的,在时间上,也有很多这样的洞,可以回到过去或者抵达未来。”
我反驳说:“可是我们不是蚂蚁啊?”克罗说:“我们不是,但是我们的灵魂是,所以我说传送的是灵魂,如果灵魂没有回来,那就跟小斐说的一样,被吞噬了,失去灵魂的人就变疯变傻了。不过,如果力量足够大,那可以传送的就不止是灵魂了。”
我回忆了一下,说:“你意思是在石油小镇那一次把几十个土匪都传走了?”
克罗说:“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推测,关于这个世界我们了解的都太少了。等这次村子里的问题搞定了,我陪你把这个能力再好好训练一下,说不定在无尽迷宫正好能派上用场。”
我问:“为什么?无尽迷宫里到底是什么?”
克罗说:“那里是无数世界的交集,充满混乱和无序,无尽迷宫就是无限。”
我有点担心,说:“那你需要提前跟欧姐、弥儿她们几个详细讲解吗?”
克罗说:“我上次走通了,把路线记得很清楚。到时你们在最外围一圈浅迷宫区等我,我自己进去就行。”
我更加糊涂了,怎么还分里层外层的?我说:“不行,你自己进去,我们会很担心的,万一……”
克罗说:“你们都跟进去的话反而是一种拖累。”一听克罗说拖累,我就不敢再提,撅着嘴有点不痛快,他笑了一声,拿起我的手说:“如果你能驾驭雪女的能力,我就答应带你一起进去,毕竟好几次也是你救的我,可能命中注定你就是我的那根救命稻草。”
他拿着我的手,我这收回来也不是,放他手里也不是,好尴尬,正好这时路易又打了个喷嚏,我才借机抽回手来,说:“我去看看是不是路易被我雪花冻着了。”
其实我不是反感克罗拉我手,相反的是每次他拉着我,我都觉得很有安全感很舒服,但本能的就是想跟他刻意保持一点点距离,真是奇怪。
白狐趴在路易肚子上,路易的腿把被子踢得老远,难怪打喷嚏,我帮他把被子往上盖了点。克罗起身说:“我去外面再看看,丫头你困了就睡吧。”
我说:“我也去,我不困。”克罗这次没有拒绝我,我就这样跟在他背后。
我们站到院子里,他回望着这个碉楼,说:“你觉得这个村长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挺好的,又管吃又管住的,就是有点爱抽烟,这个我不太喜欢。”
克罗笑了一声,说:“我不是说那个,而是这个。”
他指着这个碉楼,说:“他一个村长,盖这么好的楼,儿女全部送出国,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他停了两秒,继续说:“而且白天他提到,之前来的几拨跳大神的都是骗子,说是直觉,一个普通人不应该会有这么准的直觉。”
克罗这么一提,我还真觉得有些奇怪,他一语中的总结说:“我看村长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