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岳寒戚站在门口张望着,心想这马车怎么这么慢,天都快黑了还没到,难不成是青冥还不愿意回来?想到这,岳寒戚不禁满脸愁容。其实自从岳青冥去了江南后,他们父女二人已经有整整八年未见了。
他知道,青冥心里对他有怨,他自己对青冥也有愧疚,故而这么多年都不敢去看她。
“将军,将军,小姐的马车再过一条街就到了。”一个小厮急匆匆的从街口跑过来禀报。
“快到了?你看看我的衣服怎么样,整齐吗?颜色会不会太沉重?”岳寒戚赶紧正了正衣冠,心里一阵紧张。
“整齐整齐,这衣服的颜色刚刚好,不沉重。”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口。天璇扶着岳青冥下了马车,岳青冥看到站在门口的岳寒戚面上露出几分惊讶,欠身行了一礼,“父亲大人,女儿回来了,劳父亲等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路上辛苦了吧。”岳寒戚走上前,伸手想要扶起岳青冥。
岳青冥起身,不着痕迹的躲过岳寒戚的手。岳寒戚身子僵了僵,放下手说道:“先进屋吧,爹已经命人准备好饭菜了。”
岳青冥走进的府中,只觉得物是人非,府中的一草一木一如从前,只是她已经不是八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了,母亲也早已不在了。
到了饭厅后岳寒戚直接命人传膳,自从妻子去世,女儿南下江南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也不知手艺有没有退步。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外行兵打仗,待在将军府的时间很少,一来是怕睹物思人,触景伤怀,二来也是不愿卷入朝堂纷争,求一安宁。比起待在京都,他更愿意驻守边关。
“爹也不知道你现在都爱吃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忌口的,就按你以前的口味做了几个菜。”
“没有什么忌口的,父亲也一起吃吧。”岳青冥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谁又能想到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军竟然会因为害怕做的菜不合女儿口味而紧张。
“诶,诶,一起,一起。”
岳青冥看着满桌的菜,都是自己小时候喜欢吃的菜,还有母亲以前喜欢吃的。她夹了一口放入口中,还是曾经熟悉的味道,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的。
人人都说君子远庖厨,可她母亲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是个口味叼的,父亲为了照顾母亲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而她也能跟着享享口福。
“诺诺,你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爹再去给你做,你别哭。”看到女儿突然哭起来,岳寒戚慌了,连忙挥退了周围的侍从,伸手想要为岳青冥擦眼泪,手伸出去一半,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爹知道,你还在怨爹,当年是爹没有保护好你娘,是爹害了她,也害的你险些丧命,是爹对不起你们。”岳寒戚神情落寞,提到亡妻,心中更是悲拗。
八年前,岳青冥随母亲去庙里祈福,结果在山路上遇到了一伙匪寇,她们一行皆是手无寸铁之人,如何能敌得过。在争斗中马车滚落山崖,母亲为了保护她当场身亡。后来岳青冥偷听到,原来那一伙人是父亲之前剿匪的漏网之鱼,打听好她们母女的去向,以此报复岳寒戚。
“爹,如果当时母亲不是为了保护我,就不会滚落山崖,凭她的武功,本可安然无恙,都是因为我她才会死。”岳青冥泣不成声,这么多年她都不愿回来,不是因为心里有多怨恨岳寒戚,她是怨恨自己,她不敢面对父亲,当年父亲与母亲多么恩爱,结果却因为她天人永隔。
岳寒戚起身,走过去伸手为岳青冥擦了擦眼泪,“傻孩子,你是我和你娘的孩子,我们本就应该保护你,你娘的死不是你的错,爹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岳寒戚看着岳青冥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娘出事是因为被爹的仇家追杀,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岳寒戚摸摸岳青冥的头,笑了笑,“好了,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呢。先吃饭吧,尝尝这么些年爹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岳青冥看着眼前的父亲,明明正值壮年,两鬓却已斑白,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思,可眼睛里却盛满了温柔。岳青冥擦了擦眼泪,“好,这么多年过去,女儿也很想念爹的手艺呢。”
父女俩相视一笑,彼此多年的心结在这一刻都解开了。
岳寒戚一边给岳青冥夹菜,一边看着她,只觉得转眼间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那模样像极了妻子年轻时的样子,不过他觉得不管别人多漂亮,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在他心里也都不及妻子半分的美。
这么多年,他没有陪在女儿身边,如今女儿回来了,自己一定要好好补偿她。他女儿这么漂亮,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想到这,岳寒戚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放下碗筷,严肃的说:“诺诺,爹今天这么着急的叫你回来,是因为皇上下旨为你和宁王殿下赐婚了。不过你放心,你若不愿意嫁,爹就算不当这个将军,也一定不会让你嫁过去,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爹,我都已经这么大了,就不要再叫我诺诺了。”岳青冥有些脸红,她都多大了,还叫她的乳名。
“你再大也是爹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叫你诺诺了。”岳寒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顿了顿又说道:“其实爹曾经和宁王一起击退过蛮族,他为人秉性不错,不似外界传言那般不堪,行兵作战之能不在为父之下。”
“既然爹对他的评价那么好,想必宁王殿下或许也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反正婚期还未定下,以后的一切皆是变数。若是宁王真的品行不端,我们在想办法退婚也不迟。”
岳青冥心想,呵,若不是念在沧澜国现在不能少一位她爹这样的将才,只怕那皇帝早就随便给她爹安个罪名发落了。此时退婚,多有不妥。况且她对赫连苍烨还有点好奇,那人在她面前好像一直都很紧张,眼神中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说的也对,但是切记,莫要委屈了自己。”
“知道了爹。”岳青冥笑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