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宫的月启阁内,沈亦暮站在镜子前,四周围着五六个侍女。一个为沈亦暮换上紫色长袍;一个站在板凳上为沈亦暮束发;一个从冰水中取出泡好的湿毛巾,想要为沈亦暮擦脸。那小侍女右手举着毛巾,快要碰到沈亦暮的脸时,却被沈亦暮一手甩开。“大胆!”随着沈亦暮一声喝令,小侍女手里的毛巾掉落在地上。周围的小厮见状,纷纷跪地。
为首的侍女名叫元元,是沈亦暮的贴身侍女。她说:“大皇子息怒!这侍女是新来的,不懂您的规矩,一会儿我定把他拉下去好好教训一番。”元元说完,扭头看向刚才犯错的小侍女。她跪在地上,双手扶地,头埋得极低。
元元看了一眼地上的毛巾,戳戳她,说:“还不快去取快新毛巾来!”
小侍女又取来一块毛巾,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元元回身接过毛巾,浸了冰水,递到沈亦暮手上。沈亦暮满意地点点头,对着镜子开始擦脸。
沈亦暮习惯先从额头擦起。毛巾轻抚过他的弦月眉和卧蚕之上的桃花眼,路过细直的鼻梁,最终落在他淡红的嘴唇上。
“元元姐,我刚刚到底做错什么了?”小侍女在一旁悄声问元元。
“大皇子从来不准任何人碰他的脸,所以擦脸这种事,一向都是他自己来。”
小侍女听后,偷偷瞥着镜子中的沈亦暮,不禁感叹:“是啊,大皇子这脸生得比咱们女子都柔美精致。我要是他,也得好好宝贝我这张脸。”
沈亦暮放下毛巾,陈元走上前,递上一块黑色面纱。
“元元,宴会已经开始,我们也该准备登场了。”
“是,大皇子!”
沈亦暮带着元元走出月启阁。月启阁和朝阳殿一南一北,居于吾皇殿两侧。一条彩虹长廊将三处建筑连结在一起。沈亦暮气定神闲地走在长廊上,左手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扇着。扇面上画一簇粉色蔷薇花。
“那件事儿,你可安排妥当?”沈亦暮话虽问元元,却并未看她,而是望向长廊外花园中的花草。
“请大皇子放心,今日您去了便可见到他当众出丑。”
吾皇殿内,沈亦明正在思索应对之计。传令官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大皇子到——”
白星闻声探出头,向门口望去。从门外的白光之中,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他们走到沈亦明身边时,停住了脚步。白星这才看清大皇子的脸。黑色纱巾虽然挡住了他半张脸,但是那双桃花眼总让白星感到似曾相识。
“亦明,今日可是对你来说重要的日子,为何要穿这一身丧服?”沈亦暮的眼睛似乎在笑。
原来,这个憨憨叫亦明。再加上,木坦国国王姓沈,所以他的全名应该是——沈亦明。呵,我还以为是多么惊世骇俗的名字呢。这么一般般的名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白星心想。
“沈亦暮,看你这一点都不吃惊的表情,莫非你早就知道我要穿这件衣服来宴会?”沈亦明冷冷地盯着沈亦暮。
橘子侧过身,在白星耳边说:“唉,你看这兄弟俩真有意思,都直呼对方名字的哈。”
“一看就是塑料兄弟情呗。你看这两人的表情,像不像武侠片里,结了深仇大恨的两个绝世高手在对峙?”白星调侃道。
此时,朱力捧着一件白衣,叫喊着奔向吾皇殿。“坏了坏了,出大问题!”他来到门口,一时没留意脚下,被门槛绊倒,手里的白衣飞了出去。
猫皇见状,拍着大腿吼道:“朱力!你是怎么侍奉二皇子的?就让他穿这个来宴会?”
“不是这样,搞错了!”朱力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整理衣衫,便跑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白衣。“回猫皇,小的原本是将手中这件白衣叠好放在二皇子床边的。今早二皇子走得匆忙,小的本打算为二皇子整理好房间再走。谁料,在二皇子衣柜顶上,发现了这件白衣。”
“那你又如何知道事情不对呢?”猫皇后问。
“因为二皇子一共只有两件白衣,一件是这个,另一件就是他身上这件……”朱力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亦明从朱力手里拿过白衣,翻看后说:“母后,儿子相信此事并非朱力所为,而是一些别有用心之……”
“好啦好啦!”猫皇后打断沈亦明的话,“既然是误会一场,亦明你快去后殿换上衣衫,我们的宴会要开始啦!”
沈亦明换好衣衫,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刚要坐下。猫皇后指指右手边的第一张桌子,示意他坐到那儿去。沈亦明虽不知母后所谓何意,但还是去那个位置坐下了。他刚落坐,便感到一束凶狠的目光从对面杀来。沈亦明抬头,白星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沈亦明眉头微皱。
白星没有回答,得意地笑笑,抓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猫皇和猫后双双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满座宾客说:“今日,本皇在此举办盛宴,一是为了欢迎那灵族远道而来的四位尊客。”猫皇举杯,向着魏无敌,白星,橘子和轻尘一一微笑致意。
原来,她是那灵族的。沈亦明端起酒杯,放到嘴边。这时,一群舞女飘到席间,随着乐师的奏乐,轻盈起舞。沈亦明瞥一眼的功夫,突然吹来一阵疾风。他端着酒杯的手臂一抖,红色葡萄酒倾洒而出,一滴不剩地倒在沈亦明的白色衣衫上。朱力慌忙为他擦拭。沈亦明一抬头,瞥见白星不怀好意的笑,心中便明了这是白星在搞鬼。他在朱力耳边嘱咐了几句,让他悄悄换下白星桌上的葡萄。
当白星再摘下一颗葡萄的时候,沈亦明打起精神,端起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果然,白星嚼了两下,就把葡萄吐了出来,直呼:“这颗怎么这么酸?”
看着白星酸得五官拧在一起,沈亦明忍不住笑起来。白星带着怀疑的目光望向沈亦明时,他赶忙收起笑意,假意喝酒,用酒杯挡住挑起的嘴角。
猫后饮尽杯中酒,又斟上一杯,说道:“众所周知,我们木坦国和那灵族世代交好,皇室之间也代代联姻。二皇子幼时,我们便为他与那灵族祭司之女定下婚约。而如今,那灵祭司之女白星也来到我们木坦国,我们决定借此宴会为他们定下婚事。”
白星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唇齿间残留的葡萄酒突然就不再甘甜,发出微微的苦味。
“婚事?”白星一惊,看向猫后。
沈亦明也紧跟着追问:“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