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从包袱中取出黑莲的时候,包裹着黑莲的冰球上,绽开了几道细小的裂纹。此时,吾皇殿内的众人纷纷凑近细看,黑莲闭合的花苞上,已有三片花瓣微微敞开。花瓣内侧仍是黑色,却比外侧的颜色要浅一些,像是着墨不均的水墨画,一侧浓墨,一侧淡墨。
猫皇撑大眼眶,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莲,揪了一下猫后的衣角,说:“你快去藏书阁拿那本《魔石预言》来。”
良久,他觉察身旁的猫后并为行动,便转身看去。猫后正斜眼瞟着他,“你刚刚是在命令我吗?”
猫皇见状,赔着笑脸安抚道:“没有没有,怎么敢劳烦夫人呢?我自己去,自己去。”猫皇说着,倒退到门口,转身去了藏书阁。
猫后又换回温柔的语气,询问白星发现黑莲的经过。白星便将那日的情形,向众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一遍。沈亦明脸上始终结着“万年冰霜”,而沈亦暮则挂着浅浅的笑,手中的折扇有节奏地缓缓展开又合上。
白星的故事刚刚讲完,猫皇便捧着一本翻开的书跑进来。“一模一样!简直神了!”他兴奋地喊道,将书小心翼翼地放在黑莲旁边。
这是一本旧书,残缺的页脚,泛黄翻起的边缘,某一处磨到几乎失色的黑色墨迹。这些都是这本书发出的苍老信号,任何一丁点动荡就足以让它支离破碎。最惊奇的是,书上所画黑莲也正是刚刚站开三朵花瓣,形状、位置,颜色都与眼前黑莲的状态分毫不差。
看到书的瞬间,沈亦明的瞳孔放大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貌。站在他对面的白星,一抬眼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而对于沈亦明而言,这个微小的变化只是他脑中风暴的开始。这本书的模样、气味和它身上的印记,都令沈亦明感到异常熟悉。一张布满褶皱的男人的脸出现在沈亦明脑中,那张脸他从未见过,却觉得莫名熟悉。
白星睁大眼睛,努力识别着书页上模糊不清的字迹,上面写着:黑色雪莲生于极瀚之地,长于万年寒冰之中,千年开一株。黑色雪莲虽然生长在洁白冰雪之中,却带有强大的黑暗力量。待它十二朵花瓣全部盛放,黑暗力量也将被释放,猫族的世界将被黑暗摧毁,山崩地裂,天地混合,万物不复存在。若想阻止黑莲盛放,需寻找到猫界最炙热的火焰,由第一个发现黑莲的人,将黑莲投放至火焰中焚烧成灰……
“唉,这后面的字怎么没有了?”白星指着书页上一块水渍问。
“这本《魔石预言》辗转经过多代国王之手,历时已久,难免会有污损。”猫皇说完,白星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站在吾皇殿外的守卫,身上已经被雨淋湿,雨水顺着他们环形帽檐的边缘滴落下来。
“也就是说,当下我们要去找到最炙热的火焰。可是,猫界最炙热的火焰在哪儿呢?”魏无敌环臂在殿内踱步,思考着答案。
“这还用问吗?一说到火,当然得去赤魔族那儿找啦!”橘子说。
“赤魔族的确崇拜火,也善用火术,但是这并不代表最炙热的火焰就在他们那里,我们还是再打听一下吧。”轻尘转身看向猫后,“不知猫后可知晓这火焰之事?”
“这最炙热的火焰究竟在哪儿,我们也未曾听闻。不过,每天进出木坦国的猫民众多,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消息也多。不妨你们现在此停留一段时日,打听消息,再行动也不迟。我和猫皇会全力帮助你们的。”
白星和魏无敌、轻尘,橘子商议过后,决定先在木坦国确认炙热火焰的消息。而另一边,沈亦明似乎没有参与大家的对话,他的目光落在书页上的“人”字上。
他心中疑惑,为什么旺福会写“第一个发现的人”而不是“第一个发现的猫”呢?如果他的预言真的如此精准,连黑莲的样子都描画地分毫不差,那么这个“人”指的就是白星。沈亦明带着审视地目光望向白星,寻找着白星身上人类的证据。
白星蹲下身来,视线与书面平齐。她看到《魔石预言》后面几页都被撕去了,在书脊处留下参差不齐的痕迹。猫皇告诉他们,《魔石预言》后面的一部分,在他太爷爷掌管王位期间,不知是被谁偷偷撕去了。
灿阳和李洛青在黑夜里偏离了方向,闯进一片浓密的森林。林中的树木高大繁茂,低矮处杂草丛生,似乎常年难见猫的踪迹。他们变回猫身,靠着胡须上的火苗在林中摸索着。李洛青想寻找一棵高大的榕树作为他们今夜的落脚点。
灿阳和李洛青尚未察觉,树上正有无数双眼睛,对他们虎视眈眈。
“大哥,上次我们竟然被四只幼猫打得损兵折将,眼下这次,我们绝不会再输!”一只独眼黑猫对着一只花斑猫说道。
“你还有脸说?上次就属你跑得最快,我们兄弟几个跟在你后面,怎么喊都喊不住你。”
“我——我那是保留实力,为这次行动做准备呢!你们听我演练一遍哈。一会儿,大哥带兄弟先下去与他们厮斗,我趁乱去夺下他们的包袱。你们按照原定路线撤离,把他们引导我事先挖好的陷阱前。只要他们掉下去,我们便可以溜之大吉。”
“那要是他们没踩中你的陷阱呢?”
“那你们就再折回去,杀了他们灭口啊!”
“合着,你只负责抢包啊?”
“嘘——”独眼黑猫指指树下经过的灿阳和李洛青,一爪将大哥和身边的兄弟推下树去。
“你们是谁?”李洛青挡在灿阳身前,警惕地问这些“天降之猫”。
花斑猫最先站起身,高傲地昂起头说:“我是这片林子的王,你们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经过我的地盘,好像不太礼貌吧?看你们胡须上的火焰,想必是多年前被驱逐的赤魔族猫吧?”
“大哥,你还跟他们废话什么?我们是猫匪,直接抢不就完事儿了?”花斑猫身边一只瘦骨嶙峋的灰猫不耐烦地说。
听到“猫匪”二字,李洛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位置。在无主之地的南北两侧,各有一片森林,北部森林属于木坦国管辖,南部森林则被那灵族的猫匪盘踞着。他悄声告知灿阳,“我们走反方向了。你跟紧我,我带你杀出去。”
猫身的李洛青弓起背脊,向后蓄力,一团火焰从他直立的尾巴末梢升起。灿阳见状,也不甘示弱。她抬起一只前爪,变出一只火球,率先向着猫匪扔过去。
前面两只猫匪躲闪不及,被火球砸中,浑身灼烧起来,在地上翻滚,痛苦地嚎叫着。
花斑猫口中喷出一道水柱,浇在两只猫身上,熄灭了火焰。他们身上散发出猫毛烧焦的气味。
“哼,自古水火不容,你们难道不知我那灵族的水可灭你们赤魔族的火吗?既然你们先动手了,我们也没必要客气了。兄弟们,给我冲!”花斑猫率领着一众兄弟一拥而上。
李洛青和灿阳甩出的火焰皆被猫匪喷出的水柱浇灭。眼看猫匪就要冲到眼前,李洛青带着灿阳跃到树上。不料,那只独眼黑猫早已等在树上,眼睛时不时瞥着他们身上的包裹。
“既然他们是要包裹,不如我们扔给他们,也好脱身。”灿阳说。
“不可,这包裹之中有父亲与亲信们的虎符信物,还有亲信名单。这些万不可落入贼手。”
“那就只能背水一战了。”灿阳暗中变出一团火球,趁独眼黑猫不备,将火球对准他的另一只眼砸过去。独眼黑猫哀叫着,坠到树下。灿阳和李洛青趁机沿着树枝,爬到另一棵树上。身后,猫匪带领他的小弟也跟着上了树。林中响起树叶“沙沙”的声音,一时间枝干摇颤,落叶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