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并没有造成想象中骨头断裂声,也没见什么血肉飞溅的场面,乌清两手带着金光,在一瞬间居然稳稳地托住了刘三山的拳头,而恰恰就是在这一瞬间,乌清脚步微侧,两手似有似无的往旁边一送,然后再往上一拱,竟然就把刘三山这一拳的力道给化解了。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可是却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化解了刘三山的绝杀一拳,当刘三山第二拳砸下来的时候,乌清顺势一绷就架住了他的手臂,第二拳又被完美化解!
“推手?这种小孩子玩的游戏也敢拿出来跟我打?”
接连被化解了两拳,刘三山似乎遭到了难以忍受的耻辱。
推手是三清天道门的入门弟子基本功,在推手之中蕴含着道法阴阳的概念,历史上也曾有过某些道长将推手推演出其他惊人的武功。可那种就是传说,在大多数强者眼中,推手就只是个游戏而已。
乌清的推手是跟师傅学的,在这方面他颇有天赋,与师傅各有胜负。
推手讲究上下相随,随屈就伸,沾连黏随不丢顶,双手双脚的运动规矩可形成一个圆形,令自己在对手面前无懈可击。
当然,这只是推手的形式,其真正的目的是以自身的平衡打破对方的平衡,以达到制敌的目的。
刘三山虽然出言嘲讽推手是小孩子的游戏,可骨子里还是清楚这项基本功的地位,正欲往后退开与乌清保持距离。
但是乌清已经猜到了这一步,他脚步往前身体朝刘三山挤去,两臂始终和后者的手搭在一起,不得分离!
“滚开!”
刘三山举拳要打,可拳头刚抬起来就被乌清架开。同时乌清身子一拱,用后背把刘三山往后一挤,伸腿勾住后者的足腕关节,高大的刘三山瞬间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掀起了一片尘土。
“大哥!”
马匪手下看到刘三山倒地匆忙上来扶,没想到却反而被后者一拳打断了肋骨,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刘三山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一张四四方方的脸涨得通红。
他森然道:“推手是打不死人的,你摔我一万次我都不会受伤,但是你只要被我打中一拳就死定了!”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乌清完全认同他这句话,但是最起码表面上他不会露出什么表情,只是镇定自若的摆好架势等待刘三山的进攻。
随后,两人再次欺近,乌清很用心的去感知,精准的接住了刘三山的每一拳,并且将其化解。
圈外,北境人逐渐占据了上风,再加上一头大青牛横冲直撞,而且选择性的只撞马匪,很快这群凶恶之徒就招架不住,死的死伤的伤,也有的在往外逃跑的路上被石头扔死。
他们不明白为何这群老实巴交、逆来顺受的北境人为何污染变得如此凶狠,或许是他们低估了信仰的力量,乌蒙就是北境人的信仰。
外圈的战况逐渐好转,而圈内乌清与刘三山的战斗却是陷入了胶着。
这两个人一个愿意耗,一个耗得起,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来。
但是,很快他们之间就出现了失衡状态。
刘三山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正在躁动,五脏六腑也开始阵痛起来,知道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乌清对他做了什么。
而后者也知道刘三山有所发现,嘴角逐渐浮起了一丝冷笑。
乌清用推手卸掉了刘三山的拳劲,但是却也把部分力道反馈了回去,一方面因为刘三山拳拳落空,体内的气脉动荡不稳,而被反馈回去的力量则加剧了这一点,导致刘三山的经络五脏六腑正在被两股力量来回纠缠,起初不明显,可一旦察觉到就为时晚矣。
刘三山被乌清纠缠着无法脱身,而此刻他的小弟们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很多北境人身上淌血,目光却还死死的盯着他,令其顿时冷汗横起。
“放开我!放开我!”刘三山挣扎着。
此时他慌了,一心想要脱离乌清的推手范围,只可惜不管他后退几步,乌清的身影始终如影随形,哪怕收回手臂的机会都没有。
在不久之前,刘三山还压在一个无辜的少女身上,当时那个女孩也是央求着放开她,而今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刘三山作为聚气境巅峰的强者,在此刻已经没了大高手的风范,只希望尽快摆脱乌清逃跑,但是作为修行者心乱则气乱,无疑再次加剧了他五脏六腑的压力。
只见他吐了一口血,在体内交错的两股力量之中,他的内脏出现了破裂!
“走你!”
乌清大步朝前,两手架住刘三山的肩膀将其往上高高抛起,随之后者重重摔在了地上大吐鲜血。
他顾不上擦,爬起来跳上一匹马就往外跑,此时他的手下皆已浮诛,可他不想死在这里,他要活着离开!
刘三山驾马冲出部落,朝着荒芜的大地尽头奔去,头都不敢回。
有北境的男儿想要去追,但是奈何被他跑出去太远,只能干瞪着。
反而乌清一脸淡定,抬手把大青牛召回身边,从其背上摘下了雕弓和箭囊。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乌清搭上箭矢,百斤重的雕弓被他拉成满月,他判定了距离和当下的风向,调整好后一箭射出。
这是乌清离开北唐之后第一次使用弓箭射人,黑色的箭矢在所有人的目送之下急速窜上上空,旋即以一个弧形往前飞去,半空中,箭矢在剧烈的震动着,唯独箭头一直稳定,很快就追上了刘三山的快马,一头扎进了他的后背。
“噗!”
刘三山的后背一震,身影一个踉跄差点坠马,但是他却没有掉下去,而是策马奔腾快速逃跑,而那支箭矢并没有扎入他的身体里。
他竟穿着软甲!而且造价定然不菲,以至于能够抗住雕弓一箭,不过这一箭的冲击力也不小,马背上的他接连吐血,可终究不敢回头。
“咻咻咻!”
正在他以为自己跑出射程的时候,后方接连传来数道箭矢流窜的声音,随着背后一阵剧痛,乌清后面的几箭都射中了同一个地方,他背后的软甲终究抗不住箭矢的冲击,裂开了一道口子。
部落里,乌清搭起最后一箭,瞄准后松手射出,但是这一箭并没有命中马背上的刘三山,而是射中了他胯下的黄棕马后腿。
顷刻间,刘三山人仰马翻,飞滚出去的过程中还被黄棕马重重的砸了一下,这下子只怕其五脏六腑彻底的碎了,哪怕他修为达到聚气境巅峰也活不了多久!
搞定了刘三山,乌清放下了雕弓,两条手臂也因为使用过度而脱力了。
他的手在抖,但是心中却无比欣慰,他成功在事情变得最糟糕之前出现,这个部落算是保住了。
忽然,他发现四周有点安静,回过头才发现这个部落的北境人都在看着他,他们原本木讷的眼神中此刻浮现了神光,而乌清便是他们眼中的光。
“乌蒙王….”
部落的老人虽然重伤,可是似乎年轻时也曾经是一名修炼之人,所以扛下了刘三山一刀未死。
在族人的搀扶下他来到乌清的面前,虔诚的跪伏下去。
随他一跪,部落幸存的人们也纷纷低头伏下,此刻,乌清宛如他们的神明。
“嘶….”
乌清不语,默默地脱下自己的白袍撕开,随后将条状的布料包裹在老人的伤口上。而其他伤者也都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他们的伤口上包裹着乌清的衣裳,且将其紧紧地捂着,仿佛对待圣物一般虔诚。
“我是乌蒙之子乌清,今天我回归北境,一定要把北境的马匪荡平,重现我父亲当年辛苦建立的完美世界。”
乌清站在所有人的中央,他的话回荡在众人的耳边,这时候他们才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乌蒙,而是勇士之子。
“乌清王!”
“乌清王!”
部落的人用北境语放声高呼,眼前这个男人拯救了他们,在今天赋予了他们新的希望,亦如他的父亲乌蒙一般,在他们眼中是伟大的。
老人在年轻人的搀扶下回头进入了果田,将里面唯一一颗成熟的七叶果摘了下来,颤颤巍巍的递到了乌清面前。
“欢迎回家。”老人佝偻着背,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出了朴实的笑容。
乌清也笑了,自从他五岁之后就再也没吃过七叶果,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在遥远的过去,七叶果曾经遍及这片大地,花开枝茂,硕果丰收。
而今北境荒凉,大多数的植物都灭绝,只剩下顽强的七叶果依旧存活着,就像如今的北境子民,纵使艰难也不放弃生存。
乌清摘了下小片叶子放进嘴里,那一刻果叶的甘甜充斥味蕾,多年的回忆在此刻涌上心头,他咀嚼着七叶果叶,眼角莫名含泪。
十年了,他终于回到了北境,再尝了一口七叶果。
“总有一天,我要让七叶果再次开满整个北境。”他感慨道。
随后,乌清用小刀把七叶果片成小片,将其平分给了在场所有的北境子民。
这一幕,就和老人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当年乌蒙剿匪成功时也曾把七叶果分给手下的子民,而老人当年也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