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完颜宗烈游走在大阵各处,对于仙人所布下的大阵感慨颇多,虽说上面许多符文都在古籍中看过,但是终究都是些拓本,远没有亲眼所见的震撼。
忽然,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转身看向大光团所在的地方。
黑影和大青牛依然守候在乌清的身边,而它们也有所发现。
距离乌清被裹进去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说实话,时间不算长,在所有人的估计中,要消化这场机缘最起码也得好几天,此时出关实在是太早了。
“咔咔....”
大光团开始碎裂,其中碎片没有直接掉落,而是静静悬浮在空气之中化作一团团金光,慢慢乌清的身体开始出现在空气当中。
血脉大阵也在此刻重新运作起来,准备重新压制阵中的北境后人,也就是乌清。
然而,大阵的力量刚要往乌清碾压过去,却被空气中的金光所阻挡。虽然没有尽数拦下,却卸去了大部分。
“啵...”
乌清睁开了眼睛,虽然他的身上依旧流淌着鲜血,五脏六腑的伤势未见好转,可一双眸子却格外清明。
他落地之后,抬脚便往前走去,一个脚印踏在了父亲乌蒙当年未曾踏出的那一步。
“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完颜宗烈愣了一下。
血脉大阵虽然经过了历史的磨灭,但是也不至于没落到连一个聚气境的北境人也拦不下来。更何况方才乌清还被大阵折磨得半死不活。
他再次看去,却看见那大光团碎裂而成的金光已经包裹着乌清的四周,隐隐的好像一个高大男人的轮廓,一言不发的为乌清拦下大阵的压制,如雄鹰护雏一般。
一步.....两步....三步....
虽然一步步的走得并不轻松,但是乌清依旧没有停下来,在父亲乌蒙隔世的保护之下,毅力坚定的往大阵的尽头走去。
他脚下的每一步,都是当年乌蒙未能踏出的步伐,如今他作为儿子重新回到这里,成功走完了老爹的路。
最后一步,乌清飒然跨进了泉眼五丈之内,离开了血脉大阵,一身压迫骤然消失,而身边的金光也在此刻默默消散而去。
他颇为忐忑的回头,看到金光之中有一张威严的面孔隐隐约约的笑了,旋即消逝在空气当中,仿佛从未出现。
脱离了血脉大阵的乌清宛如脱笼之雀,当下也没有多做伤感,而是把视线投向了完颜宗烈。
一名二十岁的苦海境强者,放在哪里都是极其耀眼的存在,是家族的荣耀,也是封神大陆的宠儿,走到哪里都不缺乏眷顾和崇拜。
但是这个人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开始就不停针对于他,究竟是为什么,不得而知。
“我与你萍水相逢,为何屡次与我过不去?”乌清沉声道。
北境泉眼前,两名相差不过几岁的年轻人遥遥相对,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完颜宗烈把刀杵在地面,两手叠放在刀把上。
“我完颜宗烈虽是钟鸣鼎食的贵族,但却自幼痴迷武道,一生当中只有三大爱好,拜好师、学好刀、杀强敌。”
他接着说“这些年,我拜访了北唐国不下十位使刀的大修行者,往往只需要一年的时间都能够技成出师,而且有目共睹的是,我已经是苦海境的强者,修为远胜于过往的每一个师傅。”
年方二十岁的完颜宗烈拥有符合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而且着实是老天赏饭吃,令他在修炼一途中一路高歌,同辈当中罕见敌手。
在乌清一脸不屑的眼神下,完颜宗烈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把漆黑色的朴刀上面。
“但是,我有一个心结,就是有一个人拒绝了我,不愿意收我为徒。”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深处弥漫出了一股火焰,在他眼中那把朴刀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朴刀,而更像是那个男人仅存在世界上的缩影。
“胡裴。”他的牙缝里钻出了两个字。但就是这两个字,令乌清的内心掀起了一重波浪。
胡裴,是他师傅的名字!
没想到完颜宗烈曾经还想拜入胡裴的门下,但是乌清对这件事却毫无印象,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乌清方才五岁,对待身边的事物浑浑噩噩,还未在噩梦之中清醒过来。而算下来,那一年完颜宗烈十岁。
完颜宗烈没有理会乌清的分神,吸了一口气自顾自道“你的师傅了不起呀,几十年前就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莫说在月尘国,就连远在北唐的强者们都对他的刀法赞不绝口,当年的我也曾听闻过他的奇闻异事,一心想要拜他为师。但是当爷爷带我奉上厚礼前去拜师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
说到这里,完颜宗烈嘴巴一列,露出了森森的白牙,饶有兴致的看着乌清一字一句道。
“我胡裴,今生只收一个弟子!”
而这个弟子,当然就是那时刚刚年满五岁的乌清!
对付师傅胡裴的过去,乌清并不了解。因为他老人家给自己透露过最久远的事,就是临终之前道出了乌清的身世,也直接导致了后面所有事情的发生。
至于胡裴曾经究竟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乌清不知晓。
但是有一个细节可循,那就是他发现师傅胡裴的刀法,与圣贤院二先生的帝王刀竟有相通之处。
但是当时乌清不敢多想,只是觉得天下刀法一宗,追溯本源,其实许多刀法都是源自于同一门的分支,只可能是几百年前有所关联。
如今透过完颜宗烈的话,师傅胡裴有可能与圣贤院有莫大的关系,绝不仅仅是被圣贤院大先生砍成重伤那么简单。
“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完了吧,等你话说完了,你我便可见生死。”乌清目光灼灼。
完颜宗烈莫名的笑着,一边笑一边轻轻摇头。
“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当年你师父虽被圣贤院革名,但是头上那院长弃徒的名号古往今来却是第一个,北唐国内不知多少人想攀上这条关系,就连朝廷都下重聘,希望令师成为当朝供奉。可惜人家看不上,非要跑到上玮郡自立门户,和血刀门叫板抢地盘。”
他直视乌清,缓缓拔出了自己的长刀。
“我完颜宗烈心眼高,拜过的几位宗师在我眼里不过是工具,唯独对你师傅胡裴心生敬仰,可惜他看不上我,选择了资质平平的你,说心里话我很不开心。所以我多年来奋力修炼,并且希望考入圣贤院,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以院长弟子的身份去和他这个弃徒说道说道。但意外收获是我竟然遇见了你。可你那一晚的表现太令我失望,就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不一样了,你意外得到了这场机遇,虽然没有直接破镜,但想必也能和我过两招了。”
完颜宗烈舔了舔腥红的嘴唇,俊美的脸庞看起来充满杀意,他认同前者的话,这一次可见生死!
“哦~”乌清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师傅胡裴曾经是院长的弟子,如此看来确实是挺有身份的,至于为什么会被革名,想必就是因为当年在北境救下了他在这个天戮之子的缘故吧。
既然已经从完颜宗烈的口中得知了想知道的东西,那么乌清也不再多说什么,当下横刀于胸前,目光瞬间冷冽,杀机毕露!
二人两看相厌,如今山高皇帝远,地段又偏僻,实在是杀人的好时候!
“聚气境,如今看来和苦海境的差距也不是特别大。”乌清微笑道。
在世人的眼里,聚气与苦海的差距就如同天堑,就好像出境和聚气一般。
如果把苦海境的强者比喻成一个沙场老兵,那么在老兵面前聚气境的处境就无异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所以,当乌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完颜宗烈甚至有点想笑。
他揶揄道“若我只出七分力,或许你勉强可与我过两三招,但是绝对不会有第四招。”
话毕,完颜宗烈往前跨了一步,身影瞬间就消失不间。
下一刻,乌清只觉得眼前一花,本能反应告诉他举刀过头,惊险的挡下了一击竖劈。
苦海强者于体内开辟出丹田,可海量吸纳天地灵气于己身,这是最明显的特征。
正是因为有足够的真气支持,才能够达到一步十丈的境界,从一开始二人相隔的距离,完颜宗烈只用了一步就来到了乌清的面前。
一刀,如同先前所说的只出了七分力,乌清接下之后便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在地上踏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刹那间黄土飞扬。
“如今,你可还说得出聚气境与苦海境的差距不大这句话?”完颜宗烈举刀压制着乌青。
后者咧嘴一笑。
“你高兴得太早了。”
乌清手腕翻转,手中朴刀一斜,将完颜宗烈的长刀划开一边,欺近后者瞬间反转手中朴刀,企图以刀把撞击其肋,这是凡间寻常的格斗技,只要击中必断其肋骨。
“哼。”
完颜宗烈冷笑,伸出手掌便摁住了乌清的刀把,可是下一刻他面色一变,身影极速后退,但是为时晚矣。
“噗!”
只见金光一闪,完颜宗烈白皙的手掌便染上了一丝猩红,仔细一看,他的手心居然被划开了一刀深可见骨的刀口。
他血流不止,瞬间面露怒容,刚一抬头,乌清竟然已经临近其面前,抬手连劈四刀,刀刀皆有狠辣之意!
乌清这几刀快的极致,第一刀劈砍的方向便是对手最难举刀回防的方向,不管会不会被挡下来,接下来的三刀都是他拼尽全力劈出去的。
以往的对手都会被他打得方寸大乱,第四刀落便是授首之时,更何况现在他的朴刀上面包裹着一层金色刀光,这是从圣贤院二先生那里得来的帝王刀意,已经被乌清参悟到了一部分,因此这四刀的威力更甚从前。
但是完颜宗烈一手长刀神出鬼没,竟是把乌清必杀的四刀计尽数接下。
当乌清准备劈出第五刀的时候,完颜宗烈的长刀已经袭面而来,使他不得不放弃得之不易的主动权,主动退步。
双方立定,谁也没有主动说话,而完颜宗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的伤口。
“没想到,你的刀气居然如此纯粹,连我苦海境锻打的肉身都能轻易破开。”
完颜宗烈神色凝重。
同时,他看着乌清的眼神逐渐复杂起来,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妒忌。
他认为,这都是那位胡裴先生教给他的。
即便他寻便北唐国多位刀法名师,可这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胡裴的一半,他内心甚至幽怨,为何他此生敬仰的那位强者看不上天赋异禀的他,而看上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心之所想,他对乌清的杀心又多了几分。
“花样耍完了吗?跳梁小丑。”他五指一拢,仿佛把手中的伤口抓在掌心。
乌清笑道:“不急,这才两招而已。”
大阵之内气氛肃杀,乌清压箱底的帝王刀气露手之后便不再隐藏,一缕淡金色的刀光笼罩在朴刀上下,配合刀神原本漆黑的颜色,金光竟变得内敛起来。
虽然是帝王刀意,可在乌清手中,却已经演变成了属于自己的刀意。
他已然站在了聚气境的巅峰,只差开辟丹田便可以踏入苦海境,但是眼下却没有这个机会,毕竟大敌当前。
“汝命休矣。”
完颜宗烈持刀而行,这次他没有动用一步十丈的神通,而是一步一步走来。
他不再压制自己的力量,欲不留余力的诛杀乌清。
“我可以帮你拖住他,甚至将其人头拿下,你大可以就地破镜。”刀灵传音提醒道。
但是乌青摇了摇头,没有接受刀灵的提议,反而双手握刀准备正面一站。
此生第一次与苦海境强者决一死战,他不想借助外力,包括来历不明且自称刀灵的这缕意识。
随着完颜宗烈的脚步逼近,二人之间的间隔缩短,前者的脚步越来越快,一身磅礴气势袭来,这位出身北唐贵胄的年轻人终于准备大开杀戒,而乌清已是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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