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仙人走后,叶九九也走出了树林,出了树林往南走三里地,便是到了土庙村口,这时已经是傍晚了。
“九九回来啦,九九回来啦!”村口坐着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人,他看见叶九九,手舞足蹈起来,“九九,有看见我那两头驴?我找不见我的驴了!”
此人正是村中的傻子,整天疯疯癫癫,到处找自己的两头驴,因此村里人都叫他二驴。
二驴说完,肚子咕噜一声,显然是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二驴,给。”叶九九在怀中摸索,掏出两颗野果,递给了二驴,说道:“吃吧,我刚在林子里摘得。”
二驴一看到果子,脸上乐开了花,他小心地把果子包在衣服里,说道:“好九九!好九九!我吃一个,给我的驴留一个!”
说完就去村口继续找自己的驴了。
九九一声轻叹,心道以后自己成了神仙,也给二驴也搓一个仙丹,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
“九九!你这臭小子!你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一位老人焦急地走来,他是叶九九的爷爷,叶昱。
叶昱大晚上见九九没回家,正在村里到处找,刚才听到二驴的喊声,这才跑来村口。
他见叶九九站在村口,立马满脸怒容,正待发作,却看见了九九满身是泥,左臂袖子破碎不堪,碎衣服还有一些干了的血痂,急忙问道:“九九,你这是咋了?咋还冒血了?没事吧!”
叶九九叫了声爷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叶昱拉进了家里的小院子。
一到家中,叶昱一把撕下叶九九破碎的袖子,看到九九稚嫩的胳膊上有道带血的疤痕,他两只眼睛顿时瞪得跟老牛似的,问道:“九九,你这是咋弄得!咋伤这么重!”
叶九九看爷爷脸色凝重,支支吾吾道:“我,我去山上猎熊,被熊仙人抓的……”
叶昱听了又是一瞪眼:“啥?你去猎熊?你这个傻孩子!不要命了?”
他嘴里说着,却大步跨到屋里,一阵手忙脚乱,在屋中翻腾出来两个小瓶瓶。
“孩啊,赶紧把胳膊伸过来!”
叶昱先拿过白色的瓶子,从中倒出一些透明色的液体,滴在了叶九九的肩膀上,紧接着又拿出棕色的瓶子,倒出一些粉末,抹在了伤口处。
“这是金疮药,你就这样放平胳膊不要动。”老人说完又赶忙走进屋子,翻腾出来一缕干净的白布,等着药膏有些干了,给叶九九敷上。
叶九九毕竟是个孩子,看到这里,眼睛一酸。
他出门的时候也没多想,全凭着自己的一丝莽撞,没想到让老人家这么担心,如果不是今天遇见了熊仙人,说不定还真让山里老熊给叼走了,自己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爷爷怎么办?
叶昱细心地给叶九九包扎完毕,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到叶九九眼泪汪汪,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这孩子到处捣蛋也就算了,你还敢去山上招惹那老熊?别说是你,就是咱爷俩给它吃喽,它都不带多打一个嗝的!你这娃,胆子是真的大!”
叶昱这边说着,叶九九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大泪珠子跟下雨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老人看见叶九九泪如雨下,还以为是上药给疼的,心里也是疼的不行。
人都说隔代疼,做爷爷的哪个看得了孙子掉泪?他赶忙收起刚要发作的脾气,摸了摸叶九九的头,说道:“孩啊,别哭了,爷爷这药是南仙山宗派给的,特别灵。待会儿爷爷再给你煎一碗草药,你喝了,睡着了就不疼了。”
叶九九吸了一下鼻涕,带着哭腔说道:“爷爷,我错了……我只是……只是想要是能猎个熊皮,你就不用那么累……天天捡柴了。”
老人正要去屋外煎药,听到叶九九说出这话,心里猛地揪了一下,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是他亲口对孩子说,如果能弄到一张熊皮,自己就不用去捡柴了,能让九九吃一年的烤鸡。
但他也只是随便一说,却想不到自己的一番戏言,竟然差点让宝贝孙子送了性命!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娃儿,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叶九九猛地吸了一下鼻涕,又抬起右手拿袖子抹了把脸,说道:“爷爷,您先别生气,我今天遇到神仙了……”
老人正要去屋外煎药,听叶九九这么一说,愣了一下,问道:“九九,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神仙?”
叶九九又抹了把脸,认真说道:“真的,爷爷,我遇到熊神仙了!”
当下叶九九把白天遇到熊仙人的事情一五一十跟爷爷说了一遍,不过他隐去了熊仙人的真实姓名这一点。
老人这边听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问道:“九九,你没编瞎话吧?”
“真的!熊仙人还说收我做弟子,要传授我修炼门法呢!”叶九九不满道。
“传授你修炼门法?”
听了叶九九这句话,爷爷有些沉默了,他没有搭话,默默走到门外,准备给叶九九煎药。
叶九九此时已经沉浸在幻想之中,他说道:“我现在已经是熊仙人座下大弟子了!以后我到处历练,行侠仗义!”
老人正要去屋外煎药,听到叶九九的话后,他把砂锅放到火炉上,捏了一些草药,洒在砂锅中。
他静静地看着草药在砂锅中被煮的飘来飘去,对着屋里说:“九九,你真的要跟那个熊仙人修炼?想要变成神仙?”
“当然想了!到时候我随手给爷爷搓一个仙丹,让您长生不老!而且我答应了熊仙人,等到修炼有成,把他从熊身上救出来!”
老人端了个瓷碗,走了进来,说道:“先把药喝了吧!”
老人把瓷碗递给叶九九,看着他仰头喝下,自己反而低下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叶九九喝完了药,只感觉倦意袭来,他白天在山上累得不轻,还流了很多血,回到家中精神一放松,再加上爷爷给他煎的草药也有一些催眠的作用,转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叶九九睡后,老人拿起墙边的青铜剑,两三步走到院子中,他走到老树前,喃喃自语道:“陶儿,九九今天遇到神仙了,他还说要跟神仙一起修炼,简直就跟你当年一样……”
老人把青铜剑轻轻放在树下,凝视着剑首的狮子头,道:“只是希望他不要像你一样,一去不复返,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把剑……”
屋中,叶九九躺在床上睡得正酣,嘴里还说着梦话:“我乃熊仙人座下大弟子……”
老人听到后嘴角上轻轻上扬,带着脸上的皱纹,弯成了一个溺爱的笑容。
他走回到屋中,来到床前,把青铜剑轻轻放在床头,窗外空空的院落之中,只有月光如纱,被夜风扶起,轻轻洒落在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