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不假。当姜思齐好不容易安抚了母亲,暖融融的太阳已逐渐西移。他过来之前黑脸莽汉迹近强驽之末,此刻夏侯玄应该大获全胜。那些喽啰所布的小阵,凭着燕儿蓉儿对阵法的领悟造诣,弹指间亦可催枯拉朽般破之。于是他便接替夏侯玄驾驶的第一辆骡车,领先驱车前进。
转过山弯眼前的景象使他出乎意外的一怔,天地茫茫山野寞寞,不唯不见了打斗的夏侯玄,掠阵的燕儿蓉儿,就连黑脸莽汉黄大锤和百余名喽啰亦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什么情况?饶是他富有机智,一时也猜想不透,不由心头着慌。
驶近陷坑吆停骡车,姜思齐跳下来顺着路径仔细察看,硬实的石砾道除了有些许凌乱的脚印,再也没有其它的发现。包抱土匪埋伏的地点,也只余些踩倒的乱草通至光滑的石壁下而绝,只得颓然退回。廖琼杰、周公达跟着停下车驾,不明所以和廖琼英一起走到姜思齐身边。姜思齐罔然不觉,下意识的蹲在陷阱另一端低头沉思。
“燕妹她们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廖琼英很少见过夫君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知不妙诧异的问道,轻柔的抚向他肩背。姜思齐如梦方醒,站起身喃喃自语道:“我离开之前她们都好好的,不超过半个时辰之久,她们能去了哪里?两边都是耸崖兀立没有別的路径可通呀。”
周公达暸望着四周道:“说不定她们沿着去路追踪盗匪去啦。”姜思齐大摇其头道:“不可能,百余名匪徒摆开阵式却并不见打斗的痕迹,不然必有死伤。就算匪徒携伤者而逃,也会有血迹器械丟下。既谓追踪自然是大获其胜,以夏侯将军和舍妹的个性还说得过去,而蓉儿性格沉稳处事精练,一定会留此等候。”
廖琼杰歪着头看着矗然的山势道:“会不会强盗备有登山具器,掳了她们攀援而遁?”他的话立即被姜思齐否认,黑莽汉的武功难以羸得夏侯玄,喽啰们摆的劣阵不可能制服得了燕蓉姐妹,而且还有两匹健马更难携带,做不到迅速撤离。众人一时想不出她们之所以失踪的原因,皆沉默不语。
姜思齐既担心三人的安危,又担心娘亲知道了受打击不过,吩咐大家先不要声张,一齐拾石釆土填埋陷坑。魏真真和诸葛岚本在隔着陷坑张望等候,看到他们的举动忙下马相助。夕阳褪隐群山之外,洒落漫天的余晖,微风起处,颇不温暖略带凉意。有投林倦鸟鸣声凄惋,和着一阵婴儿啼哭传来,静寂里显得格外嘹亮。
中间骡车内的诸葛妯娌正自奇怪何以停止不前,言秋茹怀抱的幼儿睡梦中醒来可劲的哭闹。马淑芳只道小家伙饿急了,接过来撩衣给他喂奶。不料幼儿裂嘴不食,哭泣得愈加厉害。马淑芳求助的问嫂嫂道:“莫非我儿做了什么噩梦受到了惊吓?”言秋茹笑道:“新生的婴孩哪会做什么噩梦?一直就有小孩吵百日之说纯属正常。想是紧闭着车帘空气滞闷稀薄,趁车未启动我抱他下去透透新鲜气息。”马淑芳觉得此言有理便应道:“我也去。”
言秋茹抱过孩子道:“你在月子里虚弱中,还是少禁风的好。”马淑芳道:“我也闷得慌,反正一会就走,没事的。”俩人下了车后,婴儿哭得数声嘎然而止,张着小眼睛灵动活泛的乱转。言秋茹被逗得喜滋滋的,马淑芬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忽然奇怪的道:“咦,这里怎么会有我家乡的优雲花香?”言秋茹随口道:“春日里百花齐放,山野间说不定就混有你说的这类杂花呢。”
马淑芳的鼻子嗅觉特别灵敏,言秋茹也知道她有这项特殊的本领。她喜好采集各种鲜花,根据它的色泽香味调制各类香粉香水,只要佩戴或者洒些在身,香气馥郁沁人心脾经久不息。都城不少贵妇千金,不惜重金登府求购。
只听马淑芬解释道:“嫂嫂有所不知,优雲花性质奇特,生长在我们西北极寒的雪山之上。我出阁之时带有些许花籽,想在这边培育裁种,终因温差太大无法存活。”说着她便嗅着花香的来处寻了过去,直过了陷坑来到了姜思齐他们身后,言秋茹也好奇的跟着她。
马淑芬在一小块地方转悠了几圈,然后蹲下去在地面抓了把泥土,凑近鼻端嗅了嗅,惊喜的叫道:“是了,有人在这里洒了大量的优雲花粉。”拨拉了下手中泥砂又道:“嗯,还混合了些西域雪藏番红花粉。”众人听得没头没脑莫名其妙,唯姜思齐心头一动,停止搬填走近问道:“请教弟妹这种花粉又何奇异之处?”
马淑芳道:“说奇异还真奇异,优雲花香味非常独特,花辨可食润肌养肤,花径花根多炼制名贵药材,有起死回生之灵效。而花蕊闻之中人如醉,精研提其精华可制成极为厉害的迷药。不知是什么人在这地方使用?”姜思齐霍然贯通解开了一个困扰多时的疑团,不断嘟哝道:“迷药…迷药…多谢弟妹释我心中之迷…应该是土匪所为…”
这下轮到马淑芳不解凝视着他,姜思齐尤露喜色,把他适才转至弯道的所见所闻所经所历,一丝不漏的告诉了她,最后还道:“我当时亲眼见盗匪摆去那个不切实用的小阵法,还和燕蓉俩妹嘲笑他们愚蠢。却不知人家根本不是对敌,意在引进阵中突放迷药……那马匹也会被迷倒么?”
马淑芬道:“马匹也要呼吸呀,他们调制时加了少许番红花药性更佳。只要口鼻稍有沾染,气味入体神智立失而倒。”一旁周公达道:“这么厉害,怎么我们闻不到?”廖琼英道:“我们要是闻得到,还能显出马家妹子的特异之处吗?”马淑芳被夸得不好意思道:“这种花粉随风而散,气味原就淡泊,常人确实不易察觉。但雁过留声,多少还会留有余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