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奕山王府的书房里,奕山坐在桌边。烛光下,一手按着账册、另一手拨拉算盘。算着算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动不动地琢磨起来。渐渐地,脸上出现一种即得意、又神秘地笑容。随即站起来,开门出屋。顺着廊下小道,向女儿慧宁住处走去。
奕山来的离女儿慧宁住房不远,便放慢了脚步,轻腿蹑脚地走到女儿窗前,屏住呼吸,侧耳细听。房内传出福旺的气喘声“我该走了。”慧宁的声音“你急什么?天还早着呢!”福旺的声音“我是查哨出宫的,若被发现麻烦可就大了!”慧宁的声音“你现已是御林军三品副统领,谁有那么大胆子,敢管你呀?”福旺的声音“你阿玛、我主子呀。整个京城的防卫归他管;皇宫的守卫也归他管。权力大着呢!如若栽在他手上,可就惨了!”慧宁的声音“说什么呢?我父王挺喜欢你的。近些日子,还经常念叨你。你也不想想,若不是他的赏识和提拔。你能青云直上,跟线儿提似地,一个劲儿地往上钻?再说了,他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女婿过不去呀?”福旺的声音“是不是他女婿,还不好说。他要的,可是门当户对。我一个做奴才的,怕是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慧宁的抱怨声“你这没良心的!睡了人家那么久,还说这种话。没良心!”福旺的声音“哎呀,你小声点儿!慧宁。你真心喜欢我,我心里清楚。王爷惦记我、提拔我,我也知道。可象王爷那样胸有城府的人,心里在想什么,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哪能猜的透?不知何时一反脸,我这项上人头,说不定就搁菜市口儿了!”慧宁的抱怨声“你就知道胡思乱想。父王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管你呀?这些天,我总觉得他心里藏着大事儿。整天整夜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说,不知在什么地方,建了好多的秘密兵站。那么多的钱粮兵器,和金银珠宝,要发往各处兵站,用谁他都不放心。于是,就一个人整日整夜的呆在书房里,鼓捣那些个破账本儿。哪里还象个王爷呀,整个一守财奴!”听到这里,奕山吓一跳,心里有些发慌,脊梁上直冒冷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娇生惯养,平日里只知道撒娇争宠的女儿,竟然知道了这么多她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低头仔细想了想,稳下神来,侧耳又听。房内传出福旺的声音“我还是走吧,万一被王爷撞见,就是不拿我当外人,面子上也不好看。他老人家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王爷呀。我还是走吧!”慧宁的声音“怎么?就这么被吓住,以后不来了?”福旺的调皮声“看你,又来了不是?我可是色胆包天。这个额夫,我还当定了!”紧接着,屋里传出一个响吻,和慧宁的撒娇声“哎呀,讨厌!”奕山脸上现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笑容。连忙小心翼翼往后退,退至当院,拐弯儿来到一棵大树后,藏了起来。
慧宁房间的门轻轻地开了,福旺闪身出屋,朝四下看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带好屋门,轻腿快步,往前走去。福旺拐上院径,继续往前走,从奕山藏身的那棵大树前走过。奕山轻轻咳嗽了声,从树后走出来。福旺惶慌止步忙转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王爷赎罪!”奕山却仰着脸往天上看,装作无意中低头看见了福旺,平心静气地问:“哦,是福旺啊?”福旺浑身发抖忙回答:“是奴才。王爷赎罪!”奕山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你何罪之有哇?”福旺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奴才、奴才……”奕山道:“你起来吧。”福旺更惶慌:“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奕山叹了口气说:“没事儿。你起来吧,随本王到书房去说话儿。”说完,独自转身,向书房走去。福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低头跟在奕山身后,往书房走。
奕山推门进了书房,在古玩架前停下,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赏弄起架上古玩。福旺跟进来,在奕山身后跪下,踹踹不安地低头等待着。奕山好像心不在焉地问:“福旺啊。”福旺仓皇回答:“奴才在!”奕山似乎很随便地问:“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咱们两家,以前还有过亲戚是吧?”福旺小心回答:“是,王爷。奴才记得小时候,听母亲提起过。好像奴才的外祖母,不知是王爷家的什么人。”奕山兴奋,迅速转过身来问:“小时候的事情,你还都记得?”福旺摇了摇头说:“父母去世的早,许多事情,奴才都记不清了。”奕山摇头叹气说:“唉,可本王记得清楚。你父母去世的时候,你正好五岁。是你的一个亲戚、当然了,也是我家的亲戚。把你送进了王府。唉。可怜那!”福旺哆嗦了下,声泪俱下:“王爷待奴才,如同亲生儿子。教奴才习文练武,调教奴才为人做事。提拔奴才做贴身侍卫。后来,又推荐给了皇上。奴才才有了今日辉煌!”奕山俯下身,盯着福旺的脸,亲切地问:“本王如何疼你,你还没忘?”福旺抬头发誓:“王爷大恩大德,如天高地厚、再生父母。奴才铭记在心,至死不敢忘怀!”奕山直起身,一声感慨:“好!本王总算没有看错人。”随即又微微一叹,语重心畅地说:“福旺啊。你喜欢格格,格格也喜欢你。这些,本王心里早就清楚。格格,她早晚都是你的人。本王从小就特别疼爱这个女儿。视若心肝宝贝、掌上明珠。所以这偌大一个王府,早晚也有你的一份儿!”福旺感激涕零,一头磕地上,呜呜咽咽地说:“奴才一定象孝敬自己亲生父母一样,孝敬王爷!”奕山此时的目光,显得那样亲切温和、深邃慈祥。他父亲教导儿子似地说:“福旺啊。适才所说,那都是咱们自家的家事。至于国家大事么?我想,也是该向你透个底、有个交代的时候了。”福旺抬起头,儿子看父亲似地看着奕山说:“请王爷明示!”奕山深沉一叹说:“那就说穿了吧。如今的皇上,已是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之人。膝下虽有七个阿哥,可哪一个能成就大事?搬着指头数数看;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个个不学无术,整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没正形。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年岁尚小,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治国安邦的大道理!只有四阿哥奕詝,人聪明、也正值年轻有为。可偏偏又是一病君子,没几天活头!目前以本王实力,到时候,要谋取这个皇位,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福旺恍然大悟,眼前一亮。随即郑重发誓说:“奴才明白了。王爷放心,奴才永远效忠王爷!”奕山兴奋极了。多少天来,他一直绞尽脑汁、费心心机,盘算来、盘算去的事情;千挑万选的人才,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涌上心头。忍不住拍案大叫:“好!本王现在就要你,去为本王做一件事情。”福旺迫不及待地:“王爷请吩咐。”奕山:“本王派你去趟山西。”福旺眼睛又亮:“莫非,王爷也要插手解州一案?”奕山微微摇头一笑说:“本王对破案不感兴趣。”福旺自作聪明地:“王爷的意思,是要奴才密去山西,尾随刘锡海,暗中查访,先一步得到国宝,交于王爷?”奕山得意一笑,故作夸奖地说:“福旺啊。你可算的上是,本王的第一心腹之人那!本王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你!”福旺得意回答:“王爷看着奴才长大,也只有王爷,才最了解奴才!”奕山兴奋,满意地说:“所以么,从小本王就特别欣赏你、喜欢你。拿你当儿子!”福旺:“王爷对奴才有再造之恩!”奕山见事情发展,完全如自己所愿。甚至,比自己设想的还要顺利、还要完美。于是,就故作亲切抱怨地说:“哎呀,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呀!”福旺磕头:“谢王爷!”站起来。奕山想起了什么,又特别嘱咐说:“你到达解州后,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在秘密查找国宝下落的同时,要暗中阻挠刘锡海破案。尽一切可能,拖延推迟刘锡海的破案时间。”福旺不解问:“王爷。福旺不明白王爷用意。为何不找机会,直接夺取国宝?”奕山耐心解释说:“只有破案时间拖得越长,天竺国才会不断追问、不断催促。皇上才会内外交困;朝廷也就陷入内忧外患之中。这样一来,你才会更容易寻找到机会,夺取国宝。本王乘乱起事、一举成功,才会更有把握!”福旺眼前再亮,更加钦佩地伸出拇指:“奴才终于明白了。王爷高明!”奕山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许诺到:“等你完成任务归来之后,本王就把你和慧宁的婚事办了。”福旺感激忙施礼:“谢王爷成全!”随后又犹豫地想了想说:“不过,奴才还有一事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置。”奕山痛快地回答说:“讲。”福旺为难地说:“奴才此次离京,时间一定不会太短。虽说是秘密行事,但皇上面前,也该有一合理说辞才是。奕山胸有成竹地回答说:“这个你不必担心,本王早已为你安排妥当。近些日子,江浙一带天地会反清余孽,折腾的实在厉害。地方官员招架不住,便纷纷奏请朝廷,要求派一武功高强之人,前去弹压。本王已在皇上面前,保举你去江浙办案。暗中另派心腹之人,冒名顶替。当然了,事后功劳簿上,记得还是你的名字。”福旺松了口气,放心道:“有王爷在京周旋,奴才定当义无反顾!”奕山吩咐:“你即可回去准备一下,天亮之前离京。取道直隶,经山东、然后拐弯儿去解州。”福旺作揖应道:“是。奴才谨遵王爷吩咐!”转身欲走。奕山忙摆手:“慢!”福旺止步转身问:“王爷还有何吩咐?”奕山走向桌边,拉开抽屉,从里拿出一“令”字铜牌说:“本王心腹,遍及全国各地。为便于联系,统一指挥,尊卑有别。你带上此牌,以牌为证。牌大为长、牌小为次。记住,欲成大事,必须服从命令,统一指挥!”福旺作揖告别:“是。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