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玉英疲倦地来到了家门前。望着亲切而又熟悉的家门,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拖着酸软无力的两腿,迈上那高高的台阶。一手拍着门环叫:“爹、娘,我回来了,开门呐。”叫了会儿,见无动静,又叫:“爹、娘,我回来了。快开门啊!”
正房内,刘横躺床上,早已是气息微弱、神志不清。赵翠屏和王丽娘焦急地守护在病床前,老郎中在为刘横诊脉。屋里的空气似乎被凝固了一样,死一般宁静。
院子,施旺、刘民、刘凤,等待地守候在屋门以外。院外传来玉英的叫门声,刘凤惊喜地小声对刘民说:“是小姐的声音。你听,是小姐回来了!”刘民侧耳细听,点头回答:“是小姐。小姐回来了!”施旺连忙向刘民刘凤摆手,并意示地向屋内指。刘凤不知所措。刘民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施旺神色紧张地上前一步,贴近屋门侧耳细听。
正房内,赵翠屏几乎屏住呼吸,焦急地注视着老郎中;而老郎中却专心至致地为刘横把着脉。王丽娘只知道面对着刘横,一个劲儿地抹眼泪。然而,就在这气氛似乎足以能让人窒息的时候,却偏偏从院外隐约传来玉英的叫门声。赵翠屏心烦意乱,生气地冲着屋外叫:“施旺刘民!”
施旺慌忙推开门,小心翼翼地与刘民走进屋。赵翠屏不耐烦地问:“院外是何人如此吵闹!”施旺小心回答:“回夫人,是……”刘民急忙揪下施旺衣角,打断他的话,上前一步说:“夫人息怒!老奴出去看看。”赵翠屏气急败坏地说道:“去!出去看看,是何人如此无礼!”刘民忙应声:“是,夫人。老奴这就去把她赶走!”又偷偷拉了施旺一把,两人出屋。
院外,玉英还在敲着门环叫:“爹、娘,我回来了,开门吧。”门开了,刘民匆忙迈过门槛带上门,一把拉起玉英,急急忙忙往外走。玉英茫然,被刘民拉着走下台阶,往旁走,来到墙边角落。刘民警觉地回头朝家门看了眼,才焦急地望着玉英抱怨道:“小姐呀。你可总算是回来了!”玉英见状急着问:“老人家,你这是怎么啦?家里出怎么事情,让你如此慌张。为何不回去接我?”刘民一脸晦丧气,说:“小姐呀。我和凤儿一到家,车、就被扣了!”玉英吃惊,不解问:“车被扣了,为何?谁扣的。我爹?”刘民沮丧答:“不是。你爹,他怎么会扣车呢!”玉英着急问:“那会是何人!老人家。你快告诉我,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刘民痛苦无奈地倾诉道:“小姐呀。你不在家这几天,家里,可是出大事情了!”
正房里,老郎中为刘横号完脉,一言不发,低头站起来,从桌上拿过药箱,背上就走。赵翠屏急忙将郎中拦下问:“大夫。我家老爷他……?”老郎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去。赵翠屏急忙拿了一锭大银,追到院中。再次将老郎中拦下,手托银子说:“大夫,您的诊银!”郎中愧疚地摆了摆手说:“夫人。都怪老夫学医不精,无起死回生之术。这诊银,夫人还是收回吧。”赵翠屏无奈追问:“大夫。真的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老郎中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赵翠屏流泪央求说:“大夫。只要能救活我家老爷,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行!”郎中为难的望着赵翠屏,难堪地说道:“夫人啊。世上医者,无见死不救之理。只是贵府主人受的是内伤,且没有得到及时的诊治,以至今日骨髓溃烂、毒气攻心。就是华佗再世,恐怕也无济于事了。夫人,还是及早准备后事吧。”赵翠屏热泪盈眶,禁不住仰天长叹。她稳了下神,擦干眼泪,声音低沉的叫:“施管家。”施旺应声过来:“夫人?”赵翠屏吩咐说:“夜深天黑路长,代我送送大夫。”施旺施礼:“是夫人。大夫,请!”郎中摆手:“哦,不必了。深夜出诊,已是习惯。府中事多,老夫自己能行,告辞了!”
院外墙角,刘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玉英说了一遍。玉英听后惨然落泪,如同天塌地陷似地站立不稳。连忙一手扶住墙,努力使自己镇定了下来。刘民见状急忙安慰道:“小姐。事已至此,伤心着急都无济于事。还须保重身体,静下心来,拿个主意才是!”玉英摇头一叹说:“老人家言虽有理,可是玉英此时已是心乱如麻。毫无主张。只有思念父母心切,急于想知,父母现在何处?老人家,你能告诉玉英吗?”刘民答:“听说,老爷背着夫人,去了山坡祠堂。也不知现今如何?”玉英冲刘民深鞠一躬说:“老人家,谢谢你告诉玉英这一切。玉英挂念爹娘,先行告辞了!”刘民嘱咐:“天黑,上山的路不好走。小姐,定要多加小心!”玉英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玉英知道了。老人家,家中有此变故,您老也要多加小心保重!”
望着玉英的身影在黑暗中消逝,刘民忍不住潸然泪下。两手撩着衣角,一边低头拭泪、一边转身往回走。不想与郎中撞了个满怀,忙向郎中作揖以表歉意。郎中还礼:“老人家,走好!”刘民歉意点下头,望着郎中走远,忙擦干眼泪往家走。
寨外夜幕星光、万籁俱寂。玉英那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黑夜的宁静。她顺着上坡的小道,匆匆忙忙往上跑。突然,前方不远的坡顶上,一团小小的光亮闪了下。玉英惊骇止步,小心翼翼往上看。坡顶的那个小亮光又闪了下。紧接着,一闪、一闪,不停地闪亮着。玉英只顾朝着光亮闪烁的地方看,冷不防脚下“噗噗”一阵乱响。路边草丛中一窝被惊动的耗子,从玉英脚下倾巢而过。玉英一边惊叫着躲脚下的耗子、脑袋又碰到了路边的树枝。一群夜栖的鸟儿,“噗啦啦”一哄而起。玉英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尖叫着,身体软绵绵瘫倒在地上。汗水和着泪水、浑身颤抖。突然,一个亲切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坡顶传来:“玉英。孩子,是你吗?我的孩子!”玉英震荡了下,急忙抬头循声望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踉跄跄、跌跌绊绊地从坡顶奔了下来。玉英泣不成声地叫着:“爹。我在这儿!”刘诚急切地边跑边叫着:“孩子,别怕。爹来了!”玉英嘴唇颤抖着:“爹,我在这儿!”刘诚一下子抢到女儿跟前蹲下:“孩子,别怕。有爹在!”颤抖着两手,一下子将女儿搂进怀里。泪水顺着憔悴沧桑的老脸,一个劲儿的往下流。父女泪眼相望,刘诚心疼地抱怨道:“孩子。这么多天,你都到哪里去了?你要急死爹娘啊!”玉英便将回来的路上,古槐树上救下了李公子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最后又说:“为了躲避强盗追杀,女儿只好用树枝绑了个拖耙,载李公子去了无名谷,在一小洞藏身。李公子几日昏迷不醒,女儿无法脱身,只好日夜在他身边守护。让爹娘挂记了!”玉英愧疚地望着父亲。刘诚抚摸着女儿消瘦的脸,心中充满了疼爱。他喃喃地唠叨说:“我儿只知一心一意为了别人,可苦了自己!”玉英说:“爹。您老从小就教导女儿那些做人的道理,女儿一直都谨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怀!”刘诚听后,愈感委屈和愤怒。他仰脸冲天,痛苦抱怨地问道:“老天爷呀。你为何对刘诚,如此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