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清心痛不已,抬手摸了摸朵儿的头顶,叹了口气,和朵儿依偎在一起取暖,等着被黎亦蝉的人发现。
直到天空中开始泛起一丝白光,黎亦蝉一袭白衣扬鞭策马的身影才出现在她二人的视野中。
倘若这画面落在旁人眼中,大概会以为他是误入凡尘的谪仙。
“吁——”一声长喝,马稳稳停在沈若清面前。
“臣救驾来迟,还请公主降罪!”虽是请罪的话,黎亦蝉并未从马上下来,只看了她二人一眼,才淡淡说罢。
沈若清懒得再和他计较,这荒原寒气几欲将她的躯体冻僵,便朝黎亦蝉来的方向走去。
不知这两个弱女子是如何扛过方才的杀戮,又是如何熬过一整个寒夜的。
马背上的黎亦蝉俯视着沈若清的背影,觉得她本就的身子更加瘦小了,心中闪过一丝怜悯,便翻身下马。
沈若清重重打了一个寒颤,下一秒,一件带着黎亦蝉提问的大氅就将她包裹起来,一时间,她鼻息内被黎亦蝉特有的气息所充斥。
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下一刻,一个缰绳就被塞进了她手中。
“营地就在前方,公主请回。”
黎亦蝉丢下一句话,便径自大步朝前走去。
沈若清思索了一下,将手中的缰绳丢给朵儿,自己便小跑着追前面那个白衣男子去了。
“黎亦蝉!”
忽然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异国公主点了名,黎亦蝉脚步微微一滞,在他印象中,他们应当从不认识,她是如何知晓自己姓名的?
“我要同你合作。”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黎亦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决意不理会,又继续朝前走去。
沈若清见黎亦蝉直接无视了自己的话,心中有些不悦,无奈之下,只好将他的军,“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经过方才的事,你应当知道,本公主不是在信口开河。”
提到身份,黎亦蝉的脸上闪过一丝变化,又在一瞬之间平复如常,他仍旧不打算理会这个跋扈的公主。
被无视后沈若清心中不悦,一个闪身来到黎亦蝉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不由分说便拉着他跑出一段距离,确定不能被朵儿听到后,才开了口。
“你不必掩饰,我知道你不是天恒国的人。”
沈若清话罢,黎亦蝉的眸中闪过一丝阴嗜,他腰间的佩剑出鞘,直直架在沈若清纤长的脖颈上。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随着黎亦蝉出剑的动作,沈若清看见他腰间的玉佩晃了一晃,反过稍纵即逝的一道浅光的,是一个“宁”字。
沈若清忽然想到,自己前世唯一一次见到黎亦蝉,是她偷偷藏在宫中禁地,亲眼见一个黑衣人将这枚玉佩交到他的手中,用着南宁国的口音传达太子殿下的口谕。
岳西国身处天恒和南宁之间,故而,对天恒和南宁的口音她都有一定的了解。
她记得,前世斩下自己头颅的刽子手,也佩戴着这样一枚玉佩。
沈若清纤手握拳,敏感的神经拉扯着那股气息,在她的内体游走,且伴随着呼吸,有越来越急促的趋势。
“你当然不会,你并不想同我岳西结怨。”沈若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并随手把那把虚架在自己肩膀上的剑拨开。
为了除掉宋铭齐,还需借助黎亦蝉的力量,况且,那夜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未料到沈若清这一反应,黎亦蝉有些许惊讶,索性把剑收起,单手挑起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想要透过她的眸子看清她心中所想。
“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若清眸中一片清明。
“我要宋铭齐的项上人头,还要天恒亡国。”
“可我没有兴趣陪你过家家。”黎亦蝉一时无法看穿这女子的本心,松开了手,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沈若清看了一眼黎亦蝉渐渐远去的背影,在心中暗道了一声自以为是,抬腿便朝他追了去,她的腿脚比前世轻盈了许多,渐渐适应着这副练家子身躯。
黎亦蝉步子很大,头也没有回,他认定自己早已将那个跋扈的公主甩在身后,却不想,被沈若清三步两步追了上来,一个闪身就挡在了他身前。
无视他有些惊诧的神色,沈若清踮起脚尖,一把捏住黎亦蝉的下颌,像方才一般也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的目的无非就是天恒国,我也是如此。既然利益相同,你同我合作,增加了岳西这一筹码,你的胜算会增加多少,自己心中有数。”
沈若清的手上微微发力,钳制住黎亦蝉想偏开的头。
黎亦蝉对上她有些嗔怒的眸子,竟然觉得有些有趣,心生一念,便将视线看向远方,故作漫不经心状,“公主,天就要亮了,臣还没有吃早饭。”
沈若清气的快要跳脚,杏眸瞪圆,若不是这人还有些用处,她真想现在就一把掐死。
出于大计考虑,她还是松开了手,深深呼吸来平复情绪。
“世子请严肃些,若是惹恼了本公主,保不齐哪天一时嘴快,把你的秘密捅出去!”
“凭谁都可能戳穿我,只有你不会。”黎亦蝉说罢,转身越过沈若清,朝前方营地去了。
沈若清未看到他一转身便抬手揉了揉酸痛的下颌,只看到他故作深沉离开的背影,心中更加窝火。
“到了京城后,宋铭齐会设宴为我……为我和长姐接风洗尘,到时你向他求娶我,我替你拿下我方才许你的所有!”
沈若清的话飘散在空中,没有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