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宫。
带着病容的惠妃正沉凝地坐在榻上,将手中的书信看完,便收到榻上的小盒子里放起来。
自生了烈辰晟后,她便一直体弱多病。
虽然梁王的恩宠还在,却未能再给他生下一儿半女,至今膝下只有襄王一个儿子。
“娘娘,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奴婢给你拿件披风,到御花园去走走吧。”
见她看完太尉府送来的信后就面色沉重,贴身宫女嫣儿便道。
惠妃捂着嘴咳了一声,朝外看一眼道:“还是不了,你扶本宫在院子里走走就行。”
嫣儿领命,过来搀着正要往外走,便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娘娘,锦秋嬷嬷来了,说皇后想和娘娘说说话,特意命人来请。”
一个小宫女轻步轻快地从殿外走进来,在殿门处恭敬地福了福身,语气轻巧地道。
惠妃目光闪了闪。
实在巧得很,她前脚才收到太尉府的书信,后脚皇后便派人请她过去说话,莫不是在她身边安排了眼线不成?
但是仔细想想,萧皇后大约不会在她身上费这个心。
她终年吃药,就算梁王翻了她的牌子,到这儿也不过是陪她下下棋,萧皇后又岂会将一个形同虚设的妃嫔放在眼里?
“好,本宫知道了。”
她淡然地想着,朝宫婢回一声,让嫣儿给她稍作收拾,就朝殿外走去。
殿外的宫道上,锦秋嬷嬷已在软轿旁恭候多时了,一看她来,连忙福了福身。
“参见惠妃娘娘。”
“免礼。”
惠妃朝她虚扶了扶,随口道:“不知皇后娘娘召见本宫所为何事?”
锦秋嬷嬷笑了笑:“皇后惦记娘娘体弱,又见今日天气晴朗,故想请娘娘过去说说话,并无其它事情。”
惠妃点点头,由嫣儿扶着上了软轿,朝凤阳宫而去。
到的时候,皇后已经在殿中摆了点心和茶水,还有特意拿了几盆颜色鲜艳的菊花在中间儿。
惠妃进了殿,立刻福身向她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萧皇后赶紧将她虚抚起来,带着笑意道:“妹妹何必多礼,还是快坐下吧,莫把身子累着了。”
惠妃也是和颜悦色,笑道:“多谢皇后关心,不知这几盆是什么花儿,开得这般亮眼?”
皇后笑得更是欣慰,抚着其中一朵花儿道:“这是湛儿前阵子从南边带回来的,说是怕养不活,在利王府养了好一段时间呢,没想到送进宫里,还开得挺热闹。”
惠妃点头,语气带着羡慕道:“利王殿下果然孝心,出外办差还惦记着娘娘。”
说起自家孩子,皇后心情舒畅,顺势将利王上个月办差的功绩讲了一遍,叹道:“湛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亲事让本宫费了不少心,上半年花朝节,宫里来了那么多姑娘,他竟也一个都没选上。”
这话瞬间引起了惠妃的共鸣。
烈辰晟身为三皇子,年纪本比靖王瑞王和兴王还大上几岁,只因得身子孱弱了些,竟至今都未婚配,整个皇宫,没有一人比她更着急的。
但她的儿子,自然不能跟皇后的嫡子比,所以只能把心思压下。
“皇后还是放宽心,利王殿下一表人才,有勇有谋,又得皇上爱重,眼光自然高,挑剔些也是在所难免。”
皇后却愁得皱眉:“太挑剔怎么行?现如今齐王和锦王的孩子都满地跑了,连淮王和晋王的婚事也有了眉目,就他和襄王还是八字没有一撇”
听她主动说起襄王,惠妃心中不免一动。
皇后又道:“本宫寻思着,十皇子就要出宫立府了,想趁着这机会,在皇上面前把皇子们的后院之事提一提,没有正妃的选选正妃,有正妃的也可以多立几个侧妃,毕竟都是皇子,后院怎么能没人伺候呢?”
这话正说到惠妃的心坎里,但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能成为中宫之主,萧皇后的心机自然不差,眼下盯上她这颗有缝的蛋,也不知是什么打算。
“皇后娘娘有心了,皇子们的亲事固然重要,但一切还是得由皇上作主,若是冒昧去提,只怕会惹他不快。”
“欸,妹妹这就多心了。”
皇后拍拍她的手,大度地道:“此事自然由本宫向皇上提,到时候妹妹跟着表个态就行了,难道妹妹想襄王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吗?”
惠妃自然是不想的。
而且方才谢钦之还在信里说,烈辰晟最近把变成行尸的顾心怡留在府中,日夜不离地照顾。
这更叫她难以心安。
她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从书上看到过与行尸相关的记载,那是人能招惹的么?
斟酌一番,母性的本能便占了上风。
她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这般说,臣妾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只愿届时能帮晟儿选个好姑娘。”
皇后满意的笑了笑,拍着她的手道:“妹妹放心,本宫心里有数,定伯侯府的嫡女刚刚及笄,论身份门第,与襄王都是极般配的。”
惠妃如同吃了定心丸,脸色顿时放松下来。
无论皇后此番有什么目的,只要能帮襄王选到定伯侯府的嫡女为妃,她也认了!
至于那个顾心怡,是万万不能留在烈辰晟身边的。
回宫的路上,惠妃还有些纳闷。
她与萧皇后在后宫相处多年,深知她的为人,不可能这么好心,主动给襄王选妃。
就算着急利王的婚事,也只会私下在皇上面前提起,照自己的意思给他办了,怎么会关照襄王呢?
“你说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本宫平日呆在宫里太久,对外面的形势太不了解?”
嫣儿看了她一眼,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娘或许不知道,宫外刚刚传来消息,靖王府的萧侧妃犯事了。”
“哦,她犯了什么事?”
嫣儿跟在惠妃身边多年,寻常宫里宫外的事,都是她帮着惠妃打点,心思通透,想法也灵活。
“听他们说,顾心怡失踪的事,好像与萧侧妃有关,她身边的陪嫁嬷嬷已经在府里撞在歹人刀口上自戕了,萧侧妃自己也被杨侧妃子扎了一簪子。”
“有这等事?”惠妃简直不敢相信。
“那杨静恬不是说疯了么?怎么还敢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