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说“然后呢!”闫姸这次很好的忍住没有脱口而出,点点头就当回答。
水池凸凹处聚集着少量的水滴,一条纸船在心里的水面静静地一动不动。闫姸眨眨眼,又发呆了。
她最近很容易想起过往,就像封印要被突破前一样。
看着水池里的零散的水滴,闫姸心里想着“算了,要来就来吧!让那年的暴风雨过来吧!我已不是当时的女生。”
不解决的问题,始终都在。不愿回想的过往,一直影响着现在。
时间回到初四那年,不愿上学的那年,逆反抗拒的那年,伤害一颗心的那年。
爬山虎覆盖着大门旁的保安室,雕塑在正中间一年又一年,公告栏里好像永远没有新的公告,花园里的月季开了一次又一次,旁边的梧桐茂盛到几乎没有光线投到地上,简单的操场只有篮球框,男生打球时尘土飞扬。
为了中考,为了节约时间,老师建议住校,当然,除了家就在附近骑车十分钟内的学生,你若不想,也不会强逼。
站在公告栏瞎看的闫姸,走走停停地看着玻璃框内有些变色的纸张。经过旁边的李玲看到有些熟悉的脸,问道:“你是不是在李老师班?”
一句简单的问话,开始了伤心的旅程。
进入校园就压抑的闫姸,每天独来独往,不与人说话。课间休息时,不是看着窗外的阳光小鸟梧桐叶,就是倚着墙塞上耳机呆呆的看着屋内的同学。
脑袋里每天想着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校园越来越像囚禁人的牢笼,越来越悲伤的看着飞翔的鸟儿。书上的知识无法解答脑海里的疑惑,同学们都在争分夺秒,为分数而战,老师也在鼓舞着士气,可依然没有答案。
“嗯,是。”无论多么压抑,多么不想开口,只要有人主动问,闫姸必答,也必答后眼含笑意的看下对方。
“我叫李玲玲,咱们一个班。”双手把书放到胸前,笑着看闫姸,“一起进班吧!”
闫姸虽点点头,但还是说出一个“好”字。
想知道一个人的名字有很多渠道,但走进一个封闭的内心,加上时间有限学习紧张的复读班,同是年少的姑娘努力靠近却得不到回应,悲伤转身后,再没回头。
认识后,每天课间休息李玲玲都会走到闫姸座位旁,简单说几句或静静地坐在旁边。虽上课时闫姸偶尔还是会看向窗外向往的广阔天地,但已不再独来独往,每天和李玲玲一起吃饭,早读,却一直没敞开心扉说过关于自己的点滴。
老师讲课在黑板上解题时,李玲玲回头看向闫姸的位置,闫姸正与同桌笑着说什么,那个笑容跟自己看到的笑容有点不同,眼眶有点湿润,李玲玲及时回头,过了一会儿,再看向闫姸时,闫姸却像以往那样托着下巴望向窗外,刚才的那一幕笑脸不像真实存在过,她还是那个淡淡的带着忧愁的姑娘。
在抽屉里折好一条纸船,让身后同学传给闫姸,一直看着大家传到她的手里。闫姸疑惑的看看纸船,看看李玲玲,不明所以。虽然李玲玲用嘴巴无声说着什么,但是闫姸不懂唇语,还是不知李玲玲为什么送条纸船。
皱着眉把船身看个遍,没有找到一个字。
“我愿做你朋友。”在老师转身前李玲玲又用口型说了一遍。
这一句传达不到的话,在知道后,遗憾如奔腾的黄河,却再也无法弥补。
之后的每天,两人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改变。
冬去春又来,月季再次绽放散发芬芳。晚自习后,几个同学一起在花园聊天,温和的闫姸与大家围在一起,灯光照在她们年轻充满生机的身上。几人讨论着如何更好记忆,如何克服紧张,考不上要怎么办,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
寂静的校园,几人借着灯光,说着对现在的担忧,对未来的迷茫,而学的课本上与生活中却没有帮忙解决心理疑惑的文字和人。
独自站在阴影下的李玲玲,静静地听着闫姸参与大家的话题,直到一人说“今天太晚了。”李玲玲才伤心的悄悄地孤身离开。
对于李玲玲不再过来的事情,闫姸只当学习时间紧,任务重,没有想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再次独自一人的闫姸,看着如今又依然茂盛的梧桐叶,看到脚步匆忙的李玲玲,张张口没有喊出名字。
没有喊出的名字,直到毕业再也没喊出过,也没有说再见。
闫姸清晰的记得李玲玲说过“自己想当教师”,而自己说的是“我不知道”。
毕业后回去,看着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梧桐,熟悉的花园,却再也看不到熟悉的人。
现在,闫姸也不清楚自己是纠结毕业没说再见,还是感慨曾经有那么个人愿意当自己朋友,而当时不懂何为朋友,还有点小忧郁的那个女生,在那时是不是深深的伤害了她而念念不忘。
把水倒进洗手池,看着流水慢慢流下。手笨不会折纸船的闫姸已经会简单的折纸船了,却没有想送的人出现。
空中突然绽放五颜六色的烟花,两人看向不远处夜空中夺目的色彩。
烟花绚烂一瞬间,流水已过万重山。
逝去的追不回,途径的不可追。可共同走过的岁月,依然怀念。
“我先进屋了,”拿着板凳和盆,对何莹又说道:“看一会儿,你也进屋吧!”
脑海里不断出现李玲玲各种表情的面孔,微笑的,难过的,惊讶的,哭泣的,面无表情的。慢慢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最初的那张开心的笑脸。
独处时,莫名会问“活着的意义”,因身边有个陪伴心思被转移到其他事情,对学校的厌倦反而有所减淡。也因有一人在旁,也会更加想去关心对方,给对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心里的疙瘩,经过时间的洗礼,闫姸遗憾没有说出的话,也理解当时的那个自己。就算有时光机,就算回到那年,事情也许还是如此,闫姸不相信回到过去,自己会改变什么,那时的自己永远是那时的自己。
每个阶段的自己,都是曾经的自己,没有完美,但有成长。
如果不曾被温柔对待,又怎会心生繁花;如果不曾忍受自我挣扎,又怎学会自我和解;如果不曾有过遗憾,又怎会倍加珍惜;如果不曾有那些成长的足迹,又怎会有现在的自己。
那些看过的书,遇见的人,听见的话,都让深陷深渊的自我看见一道光,努力的顽强的冲破缚身的茧,不是娇气的人,也没有娇气的心。
失败了会怎样?心底的声音冲撞着内心的压抑,不愿就此放弃。想不出失败的结果,对于不知结果的失败,不可以失败,败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两种声音总不停地争斗,那一方都不想放弃。争斗太猛时,闫姸感觉自己都快窒息,心里快速默念“会好的”,希望阳光照进潜意识,让自己像个太阳,永远光芒万丈,哪怕乌云蔽日,也只是暂时。
很长一段时间,闫姸的聊天名称都是天使与恶魔共存。每个人都是善恶的集合体,就看自我内心的天使有没有打败恶魔,还是直接臣服恶魔不战而败。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一念之间,天地转换。
曾经的小抑郁,曾经的没兴趣,曾经的自我挣扎自我奋战,感谢那时的自己努力向阳,感谢那时的他们曾在身旁。
现在虽不爱说话,但战胜自己后感觉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