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碧落阁,在天心园里走着。却不知道脚下该用怎样的速度。这段路很长,不确定黎明来临之前能否抵达。这段路很短,隐约能看见轩辕殿暗淡的灯火。这段路很熟悉,即使在这样墨黑的深夜里,也能走捷径到达。这段路很陌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夜色很重,秋意很浓。额前薄而长的刘海已沾染了点点湿气,却增加了些许俏皮。夜很静,只有风像交响乐的指挥师,手一挥,便能指挥出一曲动人的乐章。树叶簌簌作响,牵扯了多少人的心绪。手里紧紧攥着一条丝帕,身上渐渐有了寒意,但手心却渗出了汗水。脚下的每一步都踏在了心上,婉转出一首扣人心弦的钢琴曲调。
人越来越近,心越来越不安定。
轩辕殿前,驻足。里面有昏黄的烛火,他果然还未就寝。
紧张地、错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后,想要掏出一面小镜子。忽觉已在百年之前,嘴角微微的扯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抬起手,还未扣上门,却听得里面传来一句,“谁在外面?”
吴公公的声音总是最易让人分辨的。知道他会武功,没想到他的警觉如此灵敏,自己的动作已如此轻化,还是被他瞬间洞彻了。那么他的武功应该也是不弱的吧。手上的红印犹在,平常人是无法达到这样的境界的。
“谁在外面!”话里带了十分警惕还有胁迫,看来是把自己当成刺客了。只听得一声门被打开,蓝小诺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到了吴公公眼里的一丝惊愕。
“吴公公!”蓝小诺笑了笑,语气轻轻柔柔地,仿佛把这秋夜里的寒露都暖化了。
吴公公只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了一条道。心里有数不清的疑惑,但也只关上门,追随着蓝小诺的背影。他们的事他无权插手。
“吴公公,出了何事?”左浩杰没有抬头,只是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询问道。
“回皇上……无事!”吴公公看到了蓝小诺噤声的动作后,把原本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哦,时辰不早了。公公下去吧!”左浩杰专注着案几上奏折,摆了摆手。
“可是皇上……”吴公公似要说些什么,又被左浩杰的话堵了回去,“朕也要歇息了。”
吴公公转而望着蓝小诺,蓝小诺朝着他点了点头。吴公公才放心的离开了。
左浩杰打了个哈欠,合上了最后一本奏折。眼皮已沉重的快要撑不开了。抬起了头,方瞥见殿内一个人影,“不是走了么?”说完才看清了来人,瞬间擦亮了眼睛,“你何时来的?”深沉的话里注入了深深的疲惫。显然没有想到此刻蓝小诺会站在眼前。
“臣妾早就来了。只是皇上忙于公务,未曾发现罢了。”此刻面对着他,心突然变得好平静。像是经历了一场千年等待的重逢,早已把期待磨灭干净,只剩下了平淡。蓝小诺都惊讶于自己竟会有这样历经风霜的心态。
“这么晚了,何事?”左浩杰就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此刻疲惫依旧在,只是睡意全然无。她居然精心打扮过了,左浩杰的心里闪过一阵悸动。
蓝小诺未回话,只是抬头紧锁着他的脸。第一次这样仰望一个人,是怀着这样的一份爱意。蓝小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昏暗的烛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边是阴影,却多了一份立体感。深邃的眼神因为疲惫有些凹陷了,但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被蓝小诺这样打量着,左浩杰也不习惯起来。“这么晚来就是为了这样看着朕么?”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样看着,就连当初的兰儿对他也存着意思敬畏。可是在她的眼里,完全看不到等级的尊卑,仿佛人与人之间就应敢这样平等地对视。还有一些自己看不清的东西?这样的眼神,竟会让自己心神不宁。
“皇上怕自己经不得看么?”蓝小诺调皮地笑了一个,转身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一个小茶杯,把玩起来。
她这样一个随性的笑容,居然都这样充满了诱惑。左浩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有上涌的趋势。“朕累了,没事的话,你回吧!”左浩杰从她的身上收回了视线,反背着手,冷冷地说道。
“这个茶杯皇上喝过的吧,送给我怎么样?它长得很可爱呢!”蓝小诺专注于手上的杯子,像是从中得到了无尽的乐趣。
左浩杰惊讶于她的脸上出现的这样单纯而天真的表情,她开口问自己要这样一个不值钱的小茶杯。是她的鉴赏力不够吗?“这不是好茶杯,下次朕送你一套上好的夜光杯。”左浩杰脱口而出后才惊觉,自己不是在生她的气么?为什么还主动开口要送她东西呢?
“不要。我就要这一只。”说着,蓝小诺很开心地收入囊中。
左浩杰看着她,很无语地摇了摇头。双手抱在胸前,揣测着她深夜到访的动机,难道就是为了索要这一个杯子?实在是匪夷所思。
“好困哪!”蓝小诺夸张的打了个哈欠,连连拍着自己的嘴,然后向内室走去。
左浩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不会是因为自己送了她一个杯子就要以身相许吧。瞬间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连忙跟了上去。
蓝小诺一下子就爬到床上装睡起来。左浩杰轻轻拍打着她想要把她喊醒,“小诺,你醒醒,朕送你回碧落阁好不好?”左浩杰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是像再哄一个孩子。
“皇上,小诺好困。你自己去沐浴吧……”蓝小诺梦呓般的声音从口中缓缓吐出,像一个个软软的泡泡,再硬的心恐怕都会柔化的。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左浩杰实在不忍心打搅了她的美梦。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感觉到他的离去,蓝小诺缓缓地睁开了眼。无比清醒,眼睛里散发着琥珀光,却是茫然地盯着帐顶,这样做自己会后悔吗?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找不到答案。
不一会儿,又听到左浩杰走近的声音,蓝小诺机灵地闭上了眼睛。
左浩杰望着她依旧是那副安然熟睡的样子,心也莫名的变得安稳了。吹熄了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替蓝小诺掖好了被子,然后慢慢地躺下。
他的沐浴过后的芬芳以及原本的男性气味引诱着嗅觉,蓝小诺有一种沉沦的感觉。轻轻地翻了个身,对着他。黑夜中,只听得他有节奏地呼吸着。
蓝小诺慢慢地朝他身上挪动。触到他肌肤的手一僵,这般有韧性,而且那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