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是这里的大夫,受官府委派在这里救治受伤生病的人。”
叶筠指了指呕吐不止的男子,那大夫会意,小跑到呕吐男子身边,伸手摸向他的脉搏。
“大人,此人无大碍,只是肠胃不适,慢慢就好了。”
那大夫探着男子的脉搏,松了一口气,回禀叶筠道。
幸好,不是传染病。
这大夫每日在这里也是心惊胆战,知府大人让他在这里,就是为了预防传染病的发生,若是当着钦差大人的面检查出来传染病,他的小命恐怕都不保了。
“这里有呕吐现象的人多吗?”叶筠环顾四周问道。
那大夫仔细回忆了下:“好多人到这里之后就开始发烧,呕吐拉稀,身体也越来越瘦,有些本来身体还算好的,也是近几日开始呕吐。”
叶筠心中了然,这些灾民在这里很难喝到新鲜的水,再加上空气湿热,有人生病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生病死事件,说明极大可能不瘟疫。
叶筠转了一圈,发现堰州府在灾民的安置上做的还是不错的,除了不能保证充足的干净的水之外,粮食衣服被褥都准备齐全,算是尽到了身为一方父母官的责任。
“爷,我打听过了,这些人确实是洪水发生第二天开始就陆续被带到这里。”唐专附在叶筠耳边,将刚刚打听到的消息一五7一十地汇报着。
叶筠点点头,转身看向身后一众跟随的官员:“诸位做得不错,及时安置灾民,又堵住了洪水泛滥的河道,陛下知道各位大人如此尽职尽责,定当欣慰。”
“不敢当不敢当,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既然如此,本官也就放心了,赶了两天的路确实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吧。”
“大人,您这边请,咱们早结给您准备好了。”
……
堰州府府衙内。
“他们往年也是这么安置灾民的?”
此刻,叶筠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消除了赶路的疲惫,一头乌发还未完全干透,披散在身后。
“是,往年雨季大多都是淹没些庄稼,偶尔有受灾的人官服也会第一时间妥善安置,因此岭南的百姓都对当地官员颇有好感。”
“唐专,待会儿你再随我去趟灾民安置地。”
“爷,您是怀疑岭南的官员有问题?”
叶筠点头:“我之前在宫里专门研究过岭南的地形,工部那边也说堰河雨季易涝的问题并非无解决之法,这些人有没有问题,咱们再去探探就知道了。对了,你去找两套寻常百姓的衣服来。”
“得嘞,您稍等。”
唐专一溜烟儿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两套衣服回来,款式颜色面料都是极其普通的。
换上衣服,凭借着出色的轻功,趁着夜色,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出了府衙,直奔灾民所在地。
一到达那儿,就听到有人在聊天。
“唉!我早就说了,把鱼尾山炸了,让堰河一分为二,就不会发生洪水灾害,引过去的水还可以灌溉农田,可官府的人就是不听。要是早听了我的话,何至于如今死这么多人!”
说话的人是个驼背男人,模糊的夜色中,他那背上那鼓起来的一坨却格外明显。
此时是夜晚,有些人睡不着便三三两两聚在帐篷边聊天,叶筠换了衣服,借着夜色的掩护,没有人认出他就是白日里来的钦差大人。
“这位先生,你方才说什么。”叶筠走到驼背男子身旁,也跟其他人一样围坐在一起,等着驼背男子开口。
驼背男子听到陌生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看,天太黑看不清脸,只看那人穿着一身长袍身形挺拔,像是个读书人,便以为是自己不曾见过的灾民,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咳,你不知道,我早就跟官府谏言,堰河雨季恐有大灾,让他们将河边的鱼尾山炸开个口,将堰河水流一分为二,一边继续按照原先的路线继续流,一边可以通过山口流向另一边的农田,正好可以解决灌溉为题,可是那些人自恃清高,不听我的不说还将我撵了出来。如今真发生了灾难,又假惺惺地做好人,真是无耻。”
“官府不听你的建议,可能是有别的考虑。”
“呸,炸山就是最好最快最有用的办法,可他们一听炸山就翻脸,甚至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鱼尾山,不知道这山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人越说越气,最后甚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叶筠坐在地上陷入沉思,炸鱼尾山开辟出一条新河道正是他想到的法子。
……
第二日,堰州知府徐善专门设了宴席为叶筠接风洗尘。
“李大人,如今情况特殊,不能大肆款待大人,下官几个略备薄酒,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徐善端着酒杯,刻意将杯沿略低于叶筠,有些歉意得笑道。
“无妨,徐大人有心了,你我皆为五品,徐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不可不可,虽皆为五品官职,李大人此次却是以钦差的身份来堰州,代表的是当今圣上,下官企有不敬之理呀!”
“既然如此,那李某就先干为敬了。”叶筠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堰州盛产果酒,这酒的味道不似京城的那般浓烈,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味。
“堰河的治理可有法子啦?”叶筠放下酒杯,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堰河水道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雨季涝,旱季旱,并没有特别好的解决方法,往年也都还好,今年这样大的洪水也是百年难得一遇,”
“陛下此次派本官前来,并不仅仅只为解决此次水灾,更重要的是要治理堰河,永解后世之灾,不知各徐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这……。
“下官无能,未寻到解决之法。”
“无妨,本官倒是有个法子,治水宜疏不宜堵,不如就将堰河旁的鱼尾山炸了,徐大人意下如何。”
徐善闻言,有一瞬间的恐慌,虽被他及时压下去了,却没有逃过叶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