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带着茶馆中一众下人去救男子的时候,男子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若不是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她还真怕他是已经死了。
众人合力把他抬走,温婉本想把他安置到自己所住的“兰苑”,兰苑陈设环境都极好,对他的恢复当是有益。
可他现在的状况,多挪动几次恐会直接失血挂掉,最后也只能把他安置在茶馆二楼上等的雅间。
吩咐好下人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又命小二去厨房备些热水过来,她起身取过一旁干净的巾帕,亲自替他擦洗身上的伤口。
伤口众多,布满了全身上下,皮肉翻滚在外,焦黑状,就像烤焦的鱼皮,为了不弄疼他,她的手法也是刻意轻柔了些,折腾了半天,才勉强搞定,还流了一身的热汗。
刚刚起身准备出去让人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管家就匆忙的跑了上来,对着她恭谨道:“姑娘,大夫已经到了,正在楼下候着”。
“既如此,那就速速让他上来吧,另外,准备一身干净的男装,给他换上”她手指房内的男子,做着交代事宜。
管家领命,下楼把大夫迎了上来,就先行退下,准备衣服去了。
从大夫进门,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大夫替男子诊病。
眼见大夫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她的内心也是上下起伏的翻转,终于!大夫站了起来朝她这边走来,带来的却并不是好消息!
“此人各处皮肤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就算治好,也会留下许多的疤痕”。
“这还只是外伤,比较严重的是,内部脏腑也有波及,该是受到过巨大冲击所致,这种情况下,如果处理的及时也还有救”。
“但”大夫长长叹出一口气,惋惜道:“他这伤也不是这一时半会造成的吧!失血过多,内里亏损巨大,如今脉搏也微弱的可怜,怕是治不活了……”。
“治……不活了?”温婉瞠大双目,不敢置信,她想过极坏的一种情况,那也远不如现在来得糟。
一双秀眉紧紧的蹙在一起,脑子里面极度混乱,她咬咬唇,不死心的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管多难,只要有救就好”。
大夫摇摇头:“以老夫的医术,实在是毫无办法,不过要是宫内的御医,说不定可以试试”。
“那能不能先给他开些药处理伤口吊吊命?”
如果御医能救,那肯定是要找的,但看他目前状况如此不佳,她担心他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且宫廷御医,不是谁都能传唤的,只有一定品阶的官员才可以传唤,如果真要找御医,那就得把他送回家去。
这一路颠簸过去,他会不会就死在路上了?
想到这些。就极为头疼。
大夫点点头:“这个倒是没有问题的”,言罢,坐在一旁桌边开起了药方,又取出一个瓷瓶来细细交代:“把这个敷在伤口处,有利于伤口结痂,预防再次出血”。
伸手接过瓷瓶,温婉微微道谢:“那就有劳大夫了”。
“无碍”大夫微笑着走出门去,门外的店小二领着他下楼,离开。
她慢慢的打开药瓶,翻过男子的身体,给他一点点的上药,男子至今还在昏迷之中,没有皱眉喊疼,也没有一点清醒的症状,温婉看着……总感觉哪里不对。
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姑娘,衣物备好了”。
“进来”。
“给我吧”温婉朝管家淡淡开口,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衣物。
管家犹豫道:“姑娘是女子,替男子更衣怕是不妥,不如我去唤别人来?”
“你还怕你家姑娘会吃亏吗?我可是做生意的人”她轻笑出声,对这多虑觉着有些好笑。
管家听此言也有几分道理,也不再阻挠,退了出去。
临出门前她把大夫开的方子给了管家,让他去抓药,熬煮好,派人送过来。
一切处理好后,温婉也是觉得有些累了,坐在床边就打起了盹来,途中几次醒了过来,都下意识看了看男子,他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叮嘱的药汤已经送了上来,她取过药匙一点点喂进去,药从他的角溢出,是丝毫未进。
“你是不是故意来折腾我的啊”温婉颇为气恼,男子一点好转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他可真是会死的。
而自己铁定也难脱干系。
咬了咬牙,闭了闭眼,她决心用最直接的法子,含了口药,亲自喂了过去……
整个过程,她都是尽量闭眼,没有去看那张脸,心里想的也是,此处没有旁的人,男子也在昏迷之中,她就当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喂完药,又给他换了衣,温婉叫人把他抬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座轿里,自己也坐了上去,对着马车夫道:“去尚书府”。
她还是要送他回家,尽快马上,耽搁越久越危险。
一路颠簸过去,男子好几次差点就摔在轿里,温婉及力的抱着他,好歹是少了些磕磕撞撞,也把她累的够呛,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带个手下一起,只是现在想起来,有些晚了。
一个时辰过去,方到尚书府门前,车夫在不远处停车,帮着温婉把男子搀扶下来,府门大关着,两个侍卫疑惑的看过去,一眼认出了女子身边搀扶的人。
“少爷,是少爷”两人跑过来,语气带着惊喜,近时,看到男子脸色,话都差点说不出来:“少爷这是……”
“不想他死就赶紧送他回府内”温婉催促道,语气有些艰难,男子压在她身上,实在是呼吸困难。
两侍卫一左一右扶过了男子,敲了门,传唤了声,大门方才打开来,温婉跟在两人后面进了府门。
刚刚进门,就有个华衣妇人从远处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堆丫鬟奴仆,扶着男子就是一顿哭诉:“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
边说着话边上下其手,试图亲自扶过男子,温婉此时想到,他身上有伤,这样折腾来去也是不行的,故而于一旁小声的提醒:“他身上有伤,轻点”。
听到声音,妇人的手停了下来,眼神锋利的扫了过来,与刚刚哭诉的柔弱模样完全就像换了个人,她看着温婉冷冰冰道:“是你害我儿这般?”
“我可没有这胆子”虚软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求生欲,她挺直胸膛,尽量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些:“要是我害他这样,我又怎么会好心送他回来,对不对”。
“那可说不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儿可是苦苦追了你好长一段时间,你不但无动于衷,如今还想害他?把她给我抓起来”
妇人朝身后众人厉声吼道,面色也变的铁青,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气的,可温婉自觉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她下意识想跑,可自己能跑哪去,片刻功夫,就被人五花大绑了,直到现在,她还有些迷糊,妇人的话从何说起?
“什么叫她儿子追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还有,自己从未见过她,这妇人莫不老眼昏花认错了人?把自己当成她儿子“所追之人”了?
虽脑海一片疑惑,终究抵不过人家权势之大,妇人一点也不听她解释,直接把她关进了尚书府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