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错又是我,为啥说又?我不知道,就问你能把我咋滴吧。
我叫邢运,开耳的邢,云彩下面一走车的运。
第一次听上去应该会让你联想到谐音幸运,这也是我名字的本意吧,据说当年我老爹可是翻了三本故事汇才给我起的这个名字,我也问过我老爹,他说当年老觉着自己跟好事绕着道走,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所以就想让我把他没遇着的好事轮番给我遇一次,最起码之后别像他一样背运。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幸运不幸运,反正这名字我觉着挺土的。
不过这名字貌似也没有让我幸运到哪里去,或者说如果我幸运的话,现在也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至于哪个样子,那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吧。
那时候我才十几岁,放暑假回到乡下的老家去陪我爷奶。本来真的以为会有一个无趣且平凡的假期,结果却因为一个事故,改变了。
记得那天是个大晴天,几乎没有风,大太阳晒着热得要死,也忘了是哪个时间点,在我爷院外就传来了鼓声唢呐声,我出于好奇就趴在墙头看着街上的队伍:大概五十多人,身穿白衣,头戴白帽,肩上尽是挂着“孝”,前头一个人举着一个相框,后面的人抬着一个棺材。
这时我爷把我从墙头喊下来,我也就顺势问他:“爷爷,这是人死了吗?”
我爷轻舒一口气,抬头看着墙边冲天的榆树,对我说:“不许说死,这是村里的人老了……到了日子,就要去游行吊唁。也没想到,他老夏驰骋了一辈子,也就这么没了。”
这个老夏是我们村里原先主持红白喜事的人,据说曾会驱鬼驱邪,爷爷以前提起他都叫他“先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阴阳先生”,便是现在的驱魔人,平常以此为生,混在阴阳两道,吃阴阳两饭。
老夏为人甚好,仗义疏财,经常给无力生活的人给予帮助,但却混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平时和我爷爷关系也不错,听说我老爹出生之后不知为何一直不哭,却手脚冰凉,有人就判断他天生犯着灾星,结果就是这老夏前来烧了符水给老爹涂在背上,过了小半个时辰就让老爹大声啼哭,浑身恢复正常。
也因此可以说他老夏对我们邢家有恩。
但他却在几天前去世,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的尸体还是在外面找到的,身上发着紫,传闻说他招了太多鬼怪,最后犯了什么“五弊三缺”,莫名而亡。当然,这些是我之后才知道的。
当时我抬头望着爷爷,不能理解这个夏爷爷为何会无故去世。我爷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就拍拍我的脑袋:“运,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也就当没看见,下午我去吊唁,你也就别跟来了。”
我点头,但我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十几岁,分明就是无知胆大的时候,听着不让去,却就越想去,所以那天下午我爷去吊唁之后,我也偷偷溜出院子,跟在后面,一直去了老夏的院子,为了不让我爷发现我,我就翻了墙进到里面,躲在一张八仙桌的桌布下面,听着外面的唢呐嘈杂,鼓声震天,其中又夹杂着零零散散的哭声。
原来这就是吊唁?我将头弹出桌布,环顾着四周,径直发现了放在后房的那裹棺木。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觉得男子汉就应该不怕死人,伴随着对人死相的好奇,居然就慢慢挪过去,站起身,用尽全力将盖子给推开。
一股潮气从中散出,在我袖口凝结成了水珠,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双手好凉,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鼓起勇气将头探过去,望进棺木。
只见夏爷爷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嘴唇发紫。我嗅到一阵令人难受的气味,类似于胶水般刺鼻,我就捂住鼻子,却让袖口的水珠沾在了鼻尖,也不知为何,那老夏的眼睛如同幻觉般地缓缓睁开,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接着四周嘈杂声渐渐缩小,光亮也慢慢消失,我眼中就只剩下老夏的一双眼睛。
之后伴随着浑身不自觉的颤抖,眼前最后的一点光亮消失,我就失去了一切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