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自己哭了半晌觉得甚无趣味儿，又颠颠儿地去找墨沧。
恰逢课间，路遥路过后院的时候恰好听到几句。
“今日南辞没说一句假话，仙尊若是不信我，可用孽海镜看一看，路遥在学堂中都做了些什么。”
墨沧的声音极轻，路遥将耳朵贴在书房的门扉边儿上，打足了精神听，也没听着个什么由头。
只听得南辞情绪逐渐失控，“仙尊就有这么喜欢她么？我自幼与仙尊相识，仙尊认识路遥才多久？仙尊为何不肯信我，偏偏信她呢？”
“本座愿意。”
这四个字路遥听清楚了，顿时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估计南辞一拳打在棉花上，气都要气得吐血了吧。
她不喜欢南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又碍于她的身份不敢拿她怎么样，如今这般受挫，可叫她爽死了。
“仙尊，路遥她不是良配。”南辞的这句话带着哭腔。
路遥靠在书房的门上，看着头顶的鱼鳞般细碎的层云，树叶飘悠悠落下，这时节还是盛夏就开始落叶，鼎盛的光景便就意味着要走下坡路了。
“仙尊，我喜欢你，喜欢你啊，难道你瞧不出来吗？”南辞的吼声震得庭前又抖落下来几片树叶。
“瞧出来了。”墨沧惜字如金。
“你知道？”南辞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是了，这些年你只是不回应罢了。”
“我原以为，你只是性子冷漠，向来都是如此，直到我看到路遥，原来，你若将一个人放在心尖儿上是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的。”
路遥听着这话，心里头又酸又涩，不知道为何，一颗心“咚咚”的，跟擂鼓似的，脸也烧得滚烫。
遭了，遭了，我这是病了吗？路遥捂了捂自己的脸，心衰？心梗？
里头南辞“嘤嘤”地哭了起来，“仙尊，为什么？为什么我一腔情意你视若无物？路遥她根本就不把你放在心上啊。”
“仙尊，你瞧瞧我，瞧瞧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路遥了？她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她还有什么？”
“可是本座浅薄，爱看的便是那一张脸。”墨沧沉默了那么许久，难得吐了囫囵句话出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你。。。你说什么？”南辞问道。
有桌椅挪动的声音，紧接着有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墨沧的话随着脚步声一字一顿道。
“你既知道路遥貌美，又何必多问？本座也不过是个寻常男子，喜欢貌美年轻的，难道有错？”
谁能想到，这话竟是从墨沧嘴里说出的？
“你既知你丑陋无颜，本座若是你，绝不会在此处自讨没趣。”
其实南辞也不算貌丑，在各路仙家中也是一二等的出挑人材，但是墨沧说话便是这等的不留情面，一打便打在七寸上。
果然，方才吵吵闹闹的书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辞好强，如此被心爱之人讽刺，只怕是比死都难受。
“吱嘎。。。”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里头传来墨沧的声音，“同样的话本座不想再说第二遍，公主还是走吧。”
门被拉开得淬不及防，路遥背后一空，整个人往后面栽倒过去，正好落到墨沧的脚下。
她原本烧红的一张脸，此刻更像个关公似的，抬着一张笑脸冲着南辞“嘿嘿”笑一声，“公主，好巧啊，又见面了。”
相较于路遥，南辞的脸便黑得可怕，偏偏半边脸肿得老高，配着那样愤恨的神情，着实让人瞧着好笑。
“哼。”她愤恨一声，转身便往外去。
一双手从天上下来，路遥顺着那双手仰头看去，看到一张意味不明的脸。
“你怎会在这儿？“那双手的主人问道。
路遥没有伸手去拉，自己撑着站了起来，又拍了拍衣服，“你说这九重天就是好哈，摔地上了，一点儿灰都没有。”路遥笑道。
“我问你为何在这儿？不许把话岔开。”
他的话带着命令的意味儿，让路遥觉得不容抗拒。
“就。。。就。。。来这边小解，没。。。没想到南辞在你房里，顺。。。顺便又多听了两句。”
“顺便？”他的尾音挑高了几分，“茅房好像不在这边吧？”
“我。。。反正我不是故意听的，就。。。就是，我觉得吧，你既来萤雪堂教书，大家都是师生关系，那。。。那公然与学生谈这种。。。这种私人问题，是。。。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墨沧觉得好笑，两步向前向她逼近了两分。
“本座偏生爱与学生谈这些，又如何？”
路遥身子往后一倒，已经被他逼至了死角，“咚”的一声，方才半开的门彻底被她压在了身下。
她鼻尖又闻到了那股冷香味儿，墨沧的鼻息落在她的半边面颊上。
“你。。。你又来，你答应过我，不这样的。”路遥脸往旁边躲，两只手想要将他推开。
“脸怎么这样红？”
他一根手指抚过路遥的脸，一阵电流从她全身而过，脚底都软了。
“你心动了。”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呵出的气吹得耳廓痒酥酥的。
“没。。。没有，你别瞎说。”
“不信你摸摸自己的心，是不是跳得更快些。”
“没有，哪有？我。。。我心跳正常得很。”
“哦？是么？那这样呢？”他俯身下来，便要凑近路遥。
路遥双眼紧闭，愣在原处傻了般一动不动，只嘴上道，“仙尊，你不能这样啊，这里是学堂，若叫人看见了，多不好呀。”
“啊。。。”
她的话未说完，便听到一声尖叫。
转过头看，一个灰白色的身影正不要命地往外跑，好像跑慢了一步就会丢了命似的。
她这个乌鸦嘴啊，还真被人看见了。
“那个同学，你所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啊，你听我解释啊。”
路遥赶紧追了出去，却被墨沧从后面拉住。
“干什么？”路遥转身问他。
“你打算如何解释？”墨沧反问。
“就是告诉他，我们两人是清白的呀，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干，是他误会了。”
“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是了，她与墨沧的关系早就不清不楚了，如今被人撞见别人还只当天经地义，若她再作解释反而越抹越黑。
“等等，你该不会是故意被人看见的吧？”路遥陡然惊醒过来。
墨沧只是讳莫地笑笑，不置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