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手持诛神刃用力地刺入腹部,紫电发出哀鸣,上面的暗纹被鲜血覆盖,它们渴求血的滋味,不断攫取体内的血肉。
这一切始料未及,谁能想到沈之会这样阻止二人。
“沈之——”白婳魅蓝色的眼眸终于找到焦点,惊声尖叫。
神明之力一旦触发便难以收回,耗费所有的灵力,体内的冰雪之力已经让她难以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反噬更是伤上加伤。
白色身影从天边滚落,极为狼狈地摔倒在地。
潋陵的攻势来不及收回,只听见巨大的声响,地上的人儿受到重重一击。
身上的光芒不断消散,白婳猛地吐出银色的血液,腹部被打得落下个大窟窿,源源不断的银色血液流出。这一击,她未曾有任何防备,将她百万年的灵魂都震痛。
潋陵也不见得多好,浑身上下全是伤口。他原本是要与白婳大打一架,不惜一切以弥补当年未曾动过的手。可却不曾料到,她收手了。只因为沈之,她无视如此毁灭性的伤害。
既然停手了,潋陵从空中飞身而下,跪倒在地,冷眼看白婳从地上爬起来。
她浑身上下满是泥污,眼中只有一个人。爬起支撑不住身体上的伤又跌倒。那双眼惊慌失措,爬起再跌倒,又爬起来又跌倒。当她来到沈之身旁时,已流下满满一地的血迹。
沈之困在结界之外,看着眼前的一幕,全身上下被一种窒息感笼罩。他看着白婳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然。
他站着,腹部流出的鲜血不断被诛神之刃吸取,面色愈加苍白。再吸下去,他身体里所有的血肉都将殆尽。可他却一动不动,任凭血液流失。
直到白婳穿过结界,他触碰到她冰冷的手,这才奋力拔出。
刀刃丢在不远处潋陵的脚下,冰冷骇人。
“这是诛神之刃,上面沾满了我的血。”
“不要……”
她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却试图夺回诛神,满身的伤让她无法再移动分毫,直到气血攻心跌倒在地。
沈之赶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微敛的眸如云迷锁雾,阴沉沉。
“白婳,我从来就是我自己,不是别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一直都将我视为别人的替身,说着喜欢我。这样的你,让我怎么喜欢得起来。”
白婳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沈之一直这样想。
“我没有……”
沈之听不进任何东西,他看着潋陵,目光似刃,“我的血,你的魂灵草。”
潋陵捡起地上的诛神之刃若有所思,手里的魂灵草突然变得棘手。
白婳拉住沈之的胳膊,“魂灵草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
白婳被这一句话压得久久不能呼吸。
重要?是因为关乎卿卿的命。
“可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她痛到身体僵硬,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脑子里不断循环着“重要”两个字。
身体上的创伤她忍得了,可沈之的话让她创钜痛深。抬手银血满目,用手捂住腹部,她死死按着涌流不止的血,终于感觉到了身体的痛。
“我送你回神族好不好,人族也行,只要离开魔族,都行。”
她的流光在今日重新出世,如此大的架势,一定会引来四魔君。
沈之闻言松开白婳,起身慢慢后退,“白婳,你可知你对我的好,我从来不稀罕。”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冷到她的心坎里。
她执意要让他离开,从地上艰难爬起,手中凝聚光芒,流光神杖与她差不多高,在她的手里极为艰难地转动,幻化出一道极光。
潋陵看向白婳,生出恻隐之心,“我给你们选择,走或留?”
白婳苦笑,在这个情形下也能开起玩笑,“潋陵,你是泡澡泡傻了吗?”
潋陵最重情义,他看向她时,依旧还是当年不可一世的模样,“主人被你害死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你,可现在能动手了,我却迟疑了。就当还清当年欠你的人情,将选择的权力交到沈之手中,全凭他说留说走,如何?”
“我送你走,好不好?”白婳看着孤身而立的少年,痛到无法呼吸,从未有过的卑微,“就当我求你……”
“你把我当做谁了?”少年孤冷的声色问道。
一阵沉默。
“我留下来。”
白婳摸了摸脸,似乎有什么硬硬的珠子掉下来,喉咙哽咽,血腥味弥漫,喷洒而出的银血模糊了视野,最终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