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女人皱起柳叶眉,“什么?”
那满脸老年斑的男人收起黄纸,“我只算一次,第二次往往不如第一次的命。观星,手相皆是如此。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道破天意啊。”
女人端庄地露出一个微笑,“好,那我的孩子末儿,就承蒙您的关照了。”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一晃就是四年。
烂柯山下,书声朗朗。
烂柯山,传闻有一樵夫,他告别了妻儿上山取柴时,遇见一对白发长须的对弈老人。樵夫上前观望了一会棋局,便觉心中顿发感悟。
念在皓日当空,仍是午时,便放下心,扔下手中斧头,站在摆着棋盘的石桌旁,体悟着棋局带给他的启示。
不知对弈过了几个回合,当樵夫回过神时,他暗叫不好,赶忙拿起斧子赶回家见妻儿,却发现斧柄已腐烂,斧头已生锈。他只好空手而归。
可回到村中,却发现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房屋也变得破旧不堪,青苔遍布。
樵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山上下棋的是一对仙人,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柯即是斧柄,仙人对弈久至柯烂的这座山,便是后人所知的烂柯遗境——烂柯山。
烂柯山下,书声朗朗。一女孩坐在阳光明媚的椅子上,在摆放着精密仪器的实验室里朗读着:“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
这时,一少女推门而进,口念:“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女孩听闻,头朝向那出声的少女,顺道:“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
少女听闻,笑了,她停在在一张实验台边。
“你不像我以前教过的学生,你比我教过的那些学生都优秀。唉,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像你一样上进呢?每个家长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他们怎么就不懂呢?”
少女诉苦般地向桌边捧着书的女孩开着玩笑,却隐隐约约注意到,那学生的嘴角在不断下垂。
老师的下一句话梗在了喉咙里,她看见那女童站了起来,迈开步子,朝她走过来。
她这才看清,女孩的眼眶的血红色的。她的嘴角,的确是下垂着的,显然是被人戳到了不快处。
女孩只到少女的膝盖高,她的淡橙色瞳孔缩小了一倍。她盯着那位老师,“他们的父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没有父母。”
少女听到那句诗,便红了眼眶,她单膝跪到了女孩面前,“可怜的孩子,那你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吗?”
女孩的眼眶逐渐盛满了泪水,她颤抖的声音道:“别问了,你有父母家人朋友,问我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就是在打击我幼小的心灵!”
“我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她抬起头,擦干脸上的泪痕,盯着半跪着的少女,“今日你对我说的话,我能记一辈子,所以,求老师您别问了。”
女孩的坦率让少女感到惊讶和似曾相识,她想到了自己的某个学生,他们见不到家人,也没有朋友,是否也会有和膝旁的女孩一样的心情呢?
没想到她竟然比他们更坦率,更敏感。或许,她比自己更适合育人……教育她的那群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