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男人的一瞬间，墨染脑中充满了各种疑问。
他为什么会来自己这里？！
为什么会在山灵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站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松自在，理所应当的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
他来多长时间了？！
他又看到了些什么？！
“怎么了？吓到了？”
男人脸上的关切让墨染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别过来！”
“嗯？”
“那个，这是寝室，不便在这见客……”
“我又不是什么客人。”
“什，什么？”
“就是突然想见你，就来了。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
墨染摇头，一点也没注意到男人问了自己一些什么。
见女人这么抗拒自己，白泽也不恼怒，不近不远的坐在一旁。两人像是身处在静止的时间里面一样，不言不语。
“不小心看到你和墨灵的相处……”
“没关系！”
男人轻笑，心想，自己还没说什么，这女人就以为自己这是要道歉了。
“每次见你，怎么都是这么紧张？是我长得凶神恶煞，吓到你了吗？”
墨染慌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
“是没有紧张，还是说没吓到你？”男人追问。
“你这样突然出现，我确实是吓了一跳。”
“那以后，我的出场方式尽量让你舒服一些。”
男人没注意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在迎合女人。白泽瞥见女人深呼吸调整呼吸节奏的样子，眸子温柔了许多。
“还说没紧张。”
墨染心中腹诽：“你要是穿着睡衣被人突然这样闯入，你能不紧张才怪！”
“你是有事？”
“都说是想你才来。”
“那是没事？”
驱逐送客的意思，男人不是不明白。只是连白泽自己似乎都没发现此刻的自己犹如耍赖一样，厚着脸皮笑得一脸温柔。
“这墨山清冷寂寞，也只有你能让我心情愉悦。闲来无事，找你来闲聊。”
“聊什么？”
男人假装思考：“比如说你今年多大了，可有什么喜欢的人。”
“我们，我们还没到可以聊这些话题的地步吧。”
“不行吗？”男人一脸疑惑盯着女人，显得委屈无辜。
“我，我也没说不行。”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叫墨染，今年二十，有喜欢的人。”墨染挑眉问道：“这样可以了吧？”
“二十？真是个好年纪。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白泽，以我们的关系，你问的有些多了吧？”
“多吗？”
男人起身一步一步靠近女人，轻盈的脚步声一声一声重重击打在墨染的心上。
“你干什么！”
“我们的关系？”男人冷峻的脸颊带着冰雕后的冷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逼近女人。“我们是什么关系，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现在不知道，不要紧。”
“你什么意思？”
男人附身靠近女人，像是冰锥一样的手指轻轻触碰女人细致的脸颊。
“好好珍惜现在美好的光阴吧，墨染。”
女人还未回过神，男人已经化作一阵轻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混蛋！”
墨染低声咒骂。
静思堂。
庭院内，墨战伶仃大醉。
“墨灵……墨灵……”
朱雀做在一边，一脸无奈。
“活了这么久，痴情人见过不少。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还真没几个。”
醉酒的墨战听闻耳边有声音传来，一把抓住朱雀的手臂。
“别走……别走……”
“臭小子，你可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墨灵，我是朱雀！”
“墨灵……墨灵……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呢？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看不出呢？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我，我哪里不够好了？”
“你不是经常说吗，爱情这东西听的人多，见的人少。两情相悦这种事情，不是说你人好，你对她好，她就能以同样的感情来回报你。这种话，还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不是想一直默默无闻的守护着她吗，忍了这么多年，怎么到现在就忍不住了？”
朱雀是怜惜墨战的，即便自己是带着任务和目的来靠近接触墨战，可是在朱雀心里，像墨战这么优秀的男子，要是自己能再年轻上些怕也是会成为追捧墨战的众多女子中的一位。
“总是唤我前辈前辈，不就是怕墨灵误会，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你我之间的距离。说实话，这么痴情的你，确实是让我心动。要是墨灵不要你了，我要你，好不好？”
墨战俊美的脸颊，让朱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活了一把年纪，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好这俊美皮囊之人？”朱雀轻笑。
“你的墨灵会来看你吗？”
“醉成这样，我怎么把你搬进去？”
“墨战，墨战！”
看男人无动于衷，朱雀叹气，又继续自顾自说着。
“你的眼光确实不错，墨灵的确拥有让人羡慕的样貌，身材也算不错，顶多也算能与我不相上下，算得上难得的美人。可是再美又怎么样，她就是不喜欢你。”
“……”
“情，真的有这么让人痴迷吗？”
“……”
“你怎么就执着了这么多年呢？”
“……”
“墨战，你说这男女之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是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
“你都醉成这样了，我还在这一个人说什么呢。”
朱雀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施法将墨战带回了房间。这一幕，刚好被刚跨进院子的墨灵看在了眼里。
“你说你都这样多少次了，我就算再年轻，再身体力行也扛不住你这么折腾！这整个静思阁，不，整个墨山，除了我朱雀会这么照顾你，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对你这么好的人吗？有我你就知足吧，要说好，我哪里不好？！你要是对我能有你对墨灵一分的专注，我能做的比她好十万倍你信不信！”
墨灵从未见过这么暴躁，这么骂骂咧咧的朱雀。
在墨灵的印象中，朱雀向来高高在上冷漠无情，可是在面对墨战的时候，不是可人娇媚就是风情万种，而眼前的这种景象远远超出了墨灵的想象，不由得心中一阵发笑。
高高在上的朱雀大人，竟然也像个期待恋爱的女人一样，会比较，会吃醋，会一边说着各种嫌弃，一边发自内心的关心照顾一个人。
在墨灵眼里，这样的墨战和朱雀的确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墨灵想，既然墨战有人照顾，自己也不能这么快就回去，要是被问起，自己也不好说谎骗人。总不能被问起，说自己什么都知道，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不得不故意避开与墨战的接触。再说，墨战和朱雀在自己看来确实是很登对。
墨灵心想，要是自己将这些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墨染，自己怕是又要被冷落好些时间。墨灵光是这样想想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毕竟，生气的墨染的确很不好哄。
“还是晃一圈再回去，就说朱雀在照顾墨战不就完事了？”
决定这样做的墨灵，心中一阵轻松。突然想起水心的事情，心中又不由得一沉。
墨染对水心的在乎确实超出了墨灵的料想，墨灵也想不明白，水心并无任何利用价值，墨染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在水心身上有自己的影子？
“总觉得是在骗我。”
墨灵想不明白，自己和水心并无任何相似的地方，从出生经历到现在，实在是找不出一丁点类似的痕迹。
“怎么老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呢？”
墨灵沉思，蹲在竹林间的石头上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嫉妒了，那又怎样，这不是正常吗？”
“不正常吗？”
墨灵繁复问自己，可终究还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答案。
墨灵想，山中局势并不是自己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可是即便知道如此，自己对此也是有心无力。谁叫自己做生意还行，对付这群神兽圣灵自己还是拿捏不到一点节奏。
“真笨啊，墨灵。”
墨灵仰天叹息。
“还是去看看我的小可爱吧，也不知道她身子怎么样了。司夜那家伙也真是胆小如鼠，要不容易能和染染在一起，却像个大笨蛋一样畏首畏尾！”
不说司夜还好，一提起司夜，墨灵怒火中烧。
无花殿。
墨灵一路小跑，手捧鲜花。
“染染！”
墨灵撞门而入的时候，墨染正在洗漱。
“怎么了？”
“我刚回回来的路上遇上山灵了，他说你第六层以有小成，要是能勤加练习不出数日就能熟练掌握各项心法秘诀。”
“急急忙忙，喘气喘成了这样。”
“没事没事。”
“墨战怎么样了？”
“我看朱雀在照顾，我就回来了，总不能在那里打扰别人你说是不是。”
墨染一脸凝重盯着一不留神就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的墨灵。
“你说什么？”
“我说，有人照顾，我就回来了。”
“后面那句。”
“我说了什么吗？我没说！”
眼看墨染快要生气，墨灵脑筋一转立马嬉笑道：“宝贝，你给我说说，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墨染一副你在逗我笑的表情。
“别这样看着我，要说正儿八经的恋爱，我可是一次都没有。你不是和司夜在一起了吗，给我说说。”
“你可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你给我说你没谈过恋爱，你以为我会相信？”
“真的，我骗你是小狗！”
“让你去照看墨战，怎么一回来就说些这种话。”
“都说有人在照顾了。”
墨染拉着墨灵坐在桌前，一脸认真。
“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墨战是怎么想的？”
“一定要有什么想法吗？”
墨染轻蹙眉头：“在你心里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不需要照顾的师弟，你放心，这么多年我都没怎么管过他，他自己过得很好，不需要我们担心。”
“他喜欢你，师姐。”
墨灵没有想到，对此事一直是旁敲侧击的墨染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句话，即便这句话自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
“染染……”
墨灵突然有些慌了。
“我知道，我从来没跟你这样直白的说过这件事情，可我觉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下去了，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不是吗？”
“我没有……”
“你瞒了我多少？”
“什么？”
“你的想法，你的打算，全部告诉我。”
“宝贝，你别生气，我全部告诉你，全告诉你。”
墨灵蹲在墨染面前，像是犯错了的孩子。
“他喜欢我这件事，我知道。我也……也许是我的表达方式有误，也许是墨战理解的有偏差。我一直都在告诉他，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从没喜欢过他，在我心里面，墨战就是我师弟，仅此而已！真的！”
“……”
“其实，看他和朱雀在一起的样子，我是有些羡慕。我想他和朱雀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或许，朱雀总有一天能进到墨战的心里，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一位。”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一直没考虑过你的想法，也没明确的问过你的意思。”
“傻瓜，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接受了墨战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可是，既然你是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去跟他说明白呢。”
“其实，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先不论男女之情究竟是什么样，我的态度一定要给墨战说明白才是，你放心，我一定能处理好不会再让你担心。”
“嗯。”
“染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可能同时喜欢着两个人，或者，更多。”
墨染轻笑，墨染心中明白，墨灵说起这些也无非是想知道自己的一些想法，并非如她所说，她不懂情爱。
一个驰骋商界的佼佼者，岂会不懂得人心，不懂的人性。要不是对这些了如指掌也不会成了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罗刹。当然，这个消息也是墨染在杂志上无意得知。
墨染喜欢墨灵的其中一点，就是因为：无论墨灵在外面如何智计无双，纵横沙场铁面无私。只要一回到自己身边就是乖巧呆萌的单纯女子，心思单纯，懵懂可爱。
当然，墨染也十分清楚，自己对墨灵的宠爱和喜爱里面，墨灵的外在容颜确实占据了一半的份额。这点，墨染从未否认。
“这样说吧，我喜欢吃牛肉，但我不喜欢吃牛排，我喜欢吃牛肉仅仅是因为我喜欢把它当做小菜而不是作为牛排的主食。我喜欢面条，但我只会将它当做主食来吃，自然，也不会将面条当做零食来吃。人，会有很多种复杂的情感，会有很多种喜欢。像我说的这种喜欢，只是喜欢某些事物在某些固定的位置上，这是种因人而异的情感归属和模型，几乎很难改变。”
听到这些，墨灵突然想问墨染，自己对于她来讲，自己是主食的面条还是配菜的牛肉。
“人的一生会遇上很多很多的人，或许，会因为一些事情喜欢上一个人，也许，会因为一个人的一些习惯喜欢上一个人，也许，会因为她对你的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就会视若知己。人的喜欢总是来的很快，厌恶失望和憎恨总是来的要慢些。”
“这么复杂。”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生物，在各种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关系中，有利益交互的关系网，也有坦诚相待的真情，一切是非得失，全都要靠自己去辨识。一切问心无愧就好。”
墨灵一脸崇拜：“我这是被上了一堂课吗？”
“你是剑灵，即便做了人又怎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给你说这些也是为了让你更清楚的了解‘人’是什么样的生物。”墨染挑眉狡辩。
“是，是！宝贝对我最好了！”
说着，墨灵吧唧一口亲在了墨染的脸颊，墨染一脸嫌弃。
“你是剑灵吗？”
“如假包换！”
“懂什么叫人性吗？”
墨灵一脸错愕：“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又不是么亲过，跟人性有什么关系？”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动不动就是又抱又亲，我不要面子的啊。”
“就我们俩人，要什么面子。”说着又靠了过来。
“打住！”
“怎么了？”
“帮我梳下头发，等下我要去无极宫。”
“去哪做什么？”
“有事。”
“先让我亲一口。”墨灵一脸嬉笑。
“不要！”
“那你自己梳头发。”
“威胁我？”墨染挑眉。
“快决定。”
“水……”
墨灵连忙捂住墨染的嘴巴，一脸不悦：“不亲你就是。”
墨染一脸得逞，转身亲在了墨灵的脸颊。
“赏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