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要出电梯的墨染被一个黑影挡在了电梯门口。
“麻烦让……”
墨染抬头的时候，一身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盯着女人。
“白泽！”
“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这。”
女人心中慌乱，进退不得。
她的躲避和慌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男人心头一软，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麻烦让让，我要出去。”
眼看女人依旧这般冷漠无情，男人心中一紧，上前迈了一步靠近女人。
“我说我要出去……”
男人眉头紧蹙，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能吞噬掉周遭一切。
这女人，总是这么不知好歹……
“顾墨燊要是知道你是在利用他，你说，那个男人会怎么对你？”
冷漠的话从男人口中一个字一个字无比清晰的落在女人耳中，字字诛心。
“我是真心喜……”
“喜欢？你也配？”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打断了女人的话。
奚落的嘲讽，落在墨染耳中无比讽刺。男人俯身一字一句说的分明。
“真心这个东西，你，有吗？”
墨染想过，这个男人可能会说些让自己无法承受的话来，可是没想到，亲耳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疼痛到无法呼吸。
事到如今，他凭什么质疑自己！
你，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女人强忍泪水。
“白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墨染倔强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助让男人的心突然跳了一下，好像是很多年没有跳动过的心脏，突然在这一瞬间又开始有了活力，或者，有了其他的期望和念想。
“……不过是邻居，偶然碰见打个招呼，哭什么。”
啪！
女人打掉男人想要伸过来的手，泪眼朦胧，夺门而出。男人一手捂着跳动不已的心，愣在原地。
明明，明明自己没想弄哭她，可是……谁让你说了那样的话……
墨染，是我应该问你，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你，想让我怎么办？
刚一进门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突然出现的男人用灵力带到了男人的家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别哭了。”
“你别碰我！”
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终于还是落在了女人的脸颊。
“那几晚，你可是抱着我不撒手，怎么，一醒过来就不让我碰了？”
男人平淡的语气落在墨染耳中，一字一句无一不是嘲弄和讽刺。
“你……你在说什么……”
白泽，你就非得说些这样的话来刺激我吗？
刺激？男人冷笑。
自己不过是想缓和下气氛而已，居然在她这里就成了这样？也罢，也罢……不是不让我碰你吗，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碰你。
男人轻笑，目光冰凉：“这几个晚上，你可是都抱着我不撒手呢。”
“你胡说，你胡说！”女人目光惊恐。
像是紧盯着猎物一般的眸子，让墨染无处可逃。
“我胡说？我身上可有你留下的印子。怎么，要我脱衣给你看看吗？”
“不要！你骗我！”
“……”
看女人泪如雨下，男人终归还是心有不忍，体贴的为女人擦拭眼泪，一脸疼惜。
墨染知道，这男人的眼就是一张巨大无比的网，无论自己逃到哪里都无处可躲。所以，不能对视上！不能！
“不管是墨夭还是墨染，这人，都是我的。你说，你的那个司夜神君，还会要你吗？”
一字一句都是让女人忍不住颤抖的寒冷。
白泽，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不是吗？
“那个墨灵很在乎你啊，看你看得紧，要不是你一人回来，我也不好遇上你。啊，对了，在楼下的时候你说你要找个工作，想上班啊？”
男人突然靠近盯着浑身发颤的女人问道，一字一句都像是刺穿着女人的心脏。
墨染转过头不看男人。
男人冷笑，轻轻捏着女人倔强的下巴直到对视上自己这才满意一笑。
“明天，带上你的简历到这个地方去面试。”
女人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名片，低头不语。
有时候言语上的拒绝并不能带来什么，至少，墨染认为现在要是出言拒绝并不能表达自己真实的意思。
有时候，沉默才是强有力的武器。而她，需要武器来保护自己。
男人长吸一口气，似乎忍耐了许久。
“你不是在意那个墨灵吗，你要不去，我就让她灵力散尽，再也恢复不了人身。”
“你混蛋！”
混蛋？
那个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
男人心中冷哼，自己的情意，自己的爱……即便那时的自己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强行为之。可是，在自己最深情的时候听到的不是别的，留给自己的只有这两个字……
男人突然扼住女人细嫩的脖子，一字一句说的发狠。
“你知道，我说得出做的到。”
“……”
女人强忍泪水的模样让男人再次愣了神，眸子闪过一丝愧疚，松开手。
“明天九点，你要是不来，我会让你知道，你让我生气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愤怒的白泽，暴戾的白泽，阴狠无情的白泽，都是墨染最不愿，也最无法面对的。可是，偏偏是这样的他，像是桎梏在墨染身上的网，成了挣脱不掉的枷锁。
即便是以命相抵，也不得善终。
他，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呢？
是，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墨燊吗？就因为，墨夭曾经喜欢过他？所以，即便现在自己成了墨染，也不能喜欢上别人吗？
可是，他……
那份得不到回应，也不会有回应传来的喜欢和……爱，自己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
不是……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
他的恨，难道……难道要自己还要以……以那种方式来结束吗？
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
回过神的时候，墨染已经坐在了客厅。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墨染下意思跑上楼。
现在这种狼狈不堪，不能给其他人徒增伤感。
“宝贝，我回来啦。”
“师姐，我正打算泡澡呢。”生怕自己的声音被墨灵听出来异常，墨染用毛巾捂着嘴巴说道。
“好~对了，山灵说下周有舞会，还送了许多衣服过来，我先收拾下衣服，在里面不要泡太久啦。”
“知道啦。”
墨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好在墨灵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宝宝，我上楼的时候看到了隔壁家的灯是亮的，还真的是住人了啊。“
墨灵坐在地上，背靠着浴室的门，出声问道。
“……可能是吧。”
人，总是会高估自己，偶尔高估自己的同时，像是能量守恒一般，同时也会低估对方，像是此消彼长，像是现在。
墨染高估了自己的演技，同时也忽略了墨灵的聪慧和机智。墨染总以为自己在墨灵面前将情绪整理的很好，既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突然多了邻居，这人还是墨灵最忌惮的白泽，墨染知道，要是墨灵发现了这些一定又会为自己担心不少，要说这世上最怕自己会出事的人，墨灵一定是稳居第一了。
可是这次，墨染不想让自己现在的这份不安打扰了两人此刻的平静。
“师姐……”
“嗯？”
“对不起啊。”
“傻丫头，怎么突然说这些。”
“就是，就是觉得你为我付出了太多，又让你为我操心了那么多，总觉得对不起。”
如花的美貌，似玉的外在。原本，她可以按照她的喜好，在人间可以自由自在，翱翔天际，无拘无束，可却因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存在却成了桎梏她的牢笼。
她的洒脱，她的傲骨，她的清冽，她的馨香……所有的一切都因自己的出现而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毫无踪迹。
“那，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补偿？”
门外的墨灵，突然笑的释然。
“你都道歉了，那我接受你的歉意。道歉总不能嘴上说说就算了，总要有些实际的付出才行。”
“那，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哈啊，要是你能为我做一顿好吃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做饭？”浴室里的墨染问道。
“是啊。”
“可我不会做饭啊。”
“就是因为你不会，这样才能显出你的诚意来。要是能吃到你给我做的饭菜，我应该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吧。”
“什么啊，师姐你怎么总说些这样的话，让人怪难为情的。”
“这就是我想要的诚意，怎么，为难吗？”
“师姐你，我答应你就是。”
“好了。”墨灵起身继续说道：“别泡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对墨染来说，墨灵对自己的好，有一半的时间自己是沉浸在宠爱中，另一半的时间则沉浸在内疚和自责当中，比如现在。
墨染曾经想过，人世间能这样体贴入微，对人无微不至的无非不过亲身父母，世界之大能遇上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将自己视为一切的人，这是何等的幸运。
一个白泽，让自己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生无可恋。一个墨灵却让自己对生这般渴望……
活着，被疼爱着，被珍惜着，哪怕心里存着愧疚，哪怕即便被这样珍惜，想要逃离牢笼的这种念头也从未消失过，即便这样，墨染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因为这种疼爱和珍惜已经不再黯淡无光。
哈啊，或许正是因为白泽的出现，这种心情越来越明朗。
墨染这样想着，人已经出了浴室。
“不管隔壁住了什么人，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我让人在郊外收拾了房子，咱明天，换个地方吧。”
“好，我也觉得换个地方好点。”
“咦？你想通啦？怎么见过司夜就想通了，前面给你说了，你不是不太愿意嘛？”
“好了。”墨染一脸疲累。
想起现在邻居住了什么人，还有那个男人阴鸷的眸子，墨染打从心底犯出一阵恶寒。
“我，路上收到了个招聘的广告，我看还不错，明天打算去看看……”
“你想出去工作？”
“是啊，总要找些事情来做不是吗？”
只有接受和面对，才能清楚的知晓那个男人究竟存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我送你过去。”
手机声突然响起，墨染受到惊吓突然站起身子，一脸茫然。
“吓到你了？”
“我，是我手机。”墨染接过手机一脸慌乱：“喂？”
“染染，是我，你……就想听听你的声音，还好吗？”
光是声音，墨染已经可以想象电话那边的男人是怎样一副娇羞模样。
“墨燊……”
“嗯？”
顾墨燊对于墨染来说，是新生的开始，也是能救自己脱离苦厄的稻草。顾墨燊或许不知道自己对于墨染有着什么样重要的意思和特殊的存在，但对于墨染来说，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至少，在亲眼见到司夜魔体的那个夜晚开始，墨染已经不得不抓着他了。
“就是突然有些想你。”墨染轻笑。
不管那个男人要做什么，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这个男人。现在，只有他才能真正解救自己！
“染染……”
“对我，不想多说些什么吗？”
不知为何，墨染想多听些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足够安抚自己这颗燥乱的心。
“拿起电话之前心里面存了许多话要说，可是这会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墨染轻笑，那个性子闹腾，老是给自己捣乱添麻烦的人，竟然也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一个人会有多种面孔，各种情绪之下的面孔，还有隐藏情绪的面孔……这个，墨染清楚。
而此时此刻的墨染想看到男人更多的面孔，更多的真实的面孔。
“你想去工作的话，来我这里吧。我想，我想天天能见你。”
即使隔着手机，墨染还是抑不住的红了脸颊。
这男人……
男人声音温润，听在女人耳朵里面似乎近在咫尺，就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也不怕我给你惹麻烦，我可是刚毕业，一点点社会实战经验都没有……”
“我教你。”
脸红心跳都不足以真实的反应出此刻的墨染。
“我，我想自己出去试一试。”
想起那个名片，墨染内心还未溢出来的悸动和欢喜眨眼间都归之平静。
“只要是你想要去做的，我都会支持你。明天，我等你消息。”
“司夜！“
“怎么了？”
“其实，我打算的是明天去找你的，我想和你去你喜欢的那个酒吧，想去很多你想带我去的地方……”
“会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知怎的，墨染突然才意识到一些事情。
司夜一点也不担心白泽会纠缠自己，还是说，他认为现在的墨染不会再跟白泽牵扯上关系？
还是说，他坚定的信任着自己？
偏偏，这份信任，自己有愧难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