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点赵兆想不明白。
那公孙世家再厉害,也不过只是涌金国的一个世家而已,但济原城的秋夜苑,却是归小阳国管。若公孙家主真的挑起了事端,引起两个国家之间的大战,他一个世家,真能在这样的大战中保全吗?
对于这,赵兆心中没底。但是他却始终感觉这个公孙世家,并不一般,甚至,甚至可能与修行门派,有着某种关联。
想到这,赵兆更觉可能,无论是马匹的非凡,还是公孙家主的气势,脸上丝毫看不出有半分的畏惧。
不一会儿,赵兆便转过脸去,静候公孙家主的吩咐。
风,不知何时吹起了纷纷落叶,而落叶,也不知飘飘扬扬来自何方。这落叶在空中飞舞,似乎在酝酿一出美戏。却偏偏少了一道“残阳如血”的风景,因为这出戏,是杀人的戏。
这时,公孙家主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他淡淡道:“去吧,一个不留。”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可是却隐隐携有翻山倒海之势,传至众人耳中,给人一种完全不可抗拒之感。
令赵兆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没有看清,那十七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公孙家主发话后,赵兆正欲一窥那十七人如何时,却早已发现,他们都凭空消失了。
这样的场景,若是发生在血影山庄或死水阁,赵兆连想一想也不会,可眼下,却是发生在凡人界的一个世家里。要知道修士与凡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这个世家,并不简单,他们多半与某个修真门派,有着说不清的联系。但究竟是哪门哪派,这在赵兆心中,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谜底。
正思索间,忽然一缕清风飘过,赵兆双眼不觉多闭了半秒。可当他再次睁开时,竟觉身后不对劲。当他转过头看去时,当场令他全身发毛。
但见那十七人,已然齐齐归来,他们呼吸异常的平静,神态自若,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这样的身手,让赵兆完全不相信他们只是凡人。
而后,公孙家主向前走去,赵兆和那十七人自是紧随其后。于是,他们在众多惊异的视线中,缓缓进入了秋夜苑。
赵兆心中顿时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整个秋夜苑里,皆是死一般的气息争相冒出。
随着公孙家主渐渐踏入了秋夜苑的大门,苑内的一幕幕,也出现在了紧随其后的赵兆的眼中。
不出赵兆的预感,苑内没有一个活口,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眼睛都剧烈睁着,似乎是在没有任何的感觉中,便已成了一具死尸。
这是多么高超的杀人手段,这样的手段,对杀人者的要求,应该是苛刻到了极致。
“他们真的只是凡人吗?”这样的念头,再一次在赵兆的心头浮现。而根据赵兆所知,修真门派里,并不一定都是修真者,而同样的道理,在凡人界,难道就真的全是凡人吗?至少在公孙世家这一族,赵兆难以相信他们真的只是凡人。
公孙家主并不着急,他只当地下的一具具尸体皆是空气似的,全被他忽视掉了。
他只是轻轻地从死尸旁边经过,而后进入了一个个小房间内。
一连进入了十多个小房间,公孙家主都是带着失望地出来,直到其中一个房间,外面布满了樱花装饰,一朵朵樱花飞扬,像是漫天的花雪一般。
这樱花,公孙家主有些似曾相识,可又记不起是何处见过,不知这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一切都是镜中花月那般的虚幻。
公孙家主身子一顿,他知道,这间屋里还有活人的气息,而不出意料,屋中之人,正是公孙明月。
公孙家主身子一顿,迟疑了片刻,但很快他便上前,抬手将要打开这扇门。
可是,他的手似乎顿在了半空中,赵兆清楚地看见,公孙家主的双手在颤抖,在剧烈地颤抖,而颤抖的原因,或许是紧张,或许是激动,又或许是其他原因,答案,自然只在公孙家主的心中。
好半天,公孙家主似乎终于鼓起勇气了,可正当他要将门打开的时候,这道门,却自己开了。
公孙明月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了出来,泪水早已让她的视线模糊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沉沉走到了公孙家主的跟前,而后一下子扑到了家主的怀里。
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声泪俱下,泪水沾湿了公孙家主的衣衫。
那一刻,无言是最有力的诉说,明月姑娘越是沉默,这些年她的遭遇,也越是令人心酸。而公孙家主也不愿去提起,伤疤何须揭起,那样只会平添几分痛苦罢了。
千言万语,咱们回了家再说,这或许是家主心中之所想。
于是,一行二十人,稍作整顿,便即刻离开济原城,离开小阳国,回涌金国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公孙明月找了个机会来到赵兆跟前,对他道:“谢谢你,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
赵兆说:“你还有哥哥?”
公孙明月一提起她的哥哥,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没错,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哥哥。”
赵兆微笑着点点头:“那祝你幸福!”
说到这里,公孙明月俏皮一笑,仿佛忘记了这些年的心酸,而后便回到了公孙家主的身后,同乘一马,继续踏上归途。
红日自东而西,朝霞如华,残阳如血,黄昏的光芒,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这,对他们而言,不知是归途,还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赵兆亦不知,他所帮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一件事,而把自己推向怎样的刀尖浪口。
……
回去时或许多了一个人,也多花了两三天时间,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公孙明月成功地接回家。
回到家族后,经过好好的一番休整,公孙家主单独找到了赵兆。
赵兆很是吃惊,忙问:“家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公孙家主微笑道:“年轻人,这一次要不是你,不知明月还会再遭受多少折磨。”
赵兆当即明白,家主是来感恩的,于是谦逊道:“家主您不必客气,换作其他人,也会帮明月姑娘的。”
公孙家主轻笑,而后转移话题道:“说吧,你有什么愿望,只要老夫力所能及,一定帮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