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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山

不知昏迷了多久,邵剑心转醒,由于太虚弱暂时无法动弹,那一掌不仅让他体会到了体内的庞大灵力被抽空的无力和绝望,也明白了似乎卷入了什么阴谋当中,但都不是他现在想管得了,他现在只想喝口水,嘴里虚弱的喊着要水喝,良久,没有回应。他慢慢睁开眼睛想看看他在哪,入眼一片漆黑,天黑了,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这是在哪里,已经被赶出来了吗?唉,心中叹息这世事变化,这时他反倒因为没死有些庆幸了,至少他还有机会在这里感叹,想来也是,刘师叔那个人一向嫉恶如仇,眼里从来不揉沙子,但凡有人触犯门规被他抓到的,不论大小,都小惩大诫,绝不容情,就连他自己的女儿都没有纵容过,别说他了,不管这件事哪里有疑点,他都会按门规处置,按门规处置的话,那就只能重新遁入轮回道了。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怨天尤人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师父费尽心思从他手下保我一命,已实属不易,唉。就是不知道师父在这背后得承受多少流言蜚语,算了,还是先找水喝吧。又等待片刻,稍稍恢复了些气力,便忍着疼痛扶着床沿坐了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四周,原来在自己房间里,这就好办了,他知道哪里有水啊,然后想起身去找水,但是太困难了,师傅那一掌,出手的确重了些,伤到了他的五脏六腑,没办法,说着床边往三四尺外的桌子爬了过去,虽然已经躺了几天,师娘肯定治过伤了,但是没有灵力就不能用灵力自我恢复,看着没多远,但是对此时的他来说,还是太艰难了,爬一步歇一下,就这样三四尺的距离爬了大概有一刻钟,才爬到了桌角。这时,房门被人打开了,好大一束月光照了进来,邵剑心抬头望去,眼睛看不清楚,下意识的用灵识去探查,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灵识中,他师娘来了,一放松又趴在了地上,即便全天下的都会害他,有三个人他坚信一定不会的,师娘,小师妹,还有就是那个他比较厌恶的刘师叔的女儿刘彩荷,说来也奇怪,他师娘是从小把他捡回来的,从小到大对他就像亲娘一样,连小师妹都嫉妒,按他戏弄小师妹的话来说就是,他师娘喜欢儿子,所以活该小师妹嫉妒。为此他小师妹追着他打了三天,不过也只是逗乐而已,他的小师妹啊,太善良了,地上蚂蚁打架她都得拉开,所以尽管她的资质不低,可也修炼的太慢。所以她到现在的修炼资源一大半是靠着邵剑心给找回来的,就连她的法宝都是邵剑心半年前筑基时他师父送的礼物,虽然现在她还无法完全炼化驱使,但是也可以祭出来装装样子,为这件事,师父还责备过他,但他觉得,只要自己的实力一直在向前推进,有没有好法宝,应该没什么影响,最重要的是他在百幽山里见了太多的血腥,有妖兽吃了修士的,那可真是骨头渣都不剩,有修士杀了妖兽取材料还吃肉的,更多的是修士之间的相互厮杀,只为争夺希宝,所以这种好东西当然给他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师妹了,万一那天下山了,碰到这些事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驾着法宝跑快一点不是。好,书回正文,他师娘看来以后,抬手点起了灵灯,瞬如白昼,走过来将邵剑心扶着坐在了椅子上,边给他倒水边有些心疼的说道:“剑心啊,你不要怪你师父,他也是无奈之举,他是掌门,处处得以身作则,况且你不是不知道你刘师叔的性格,唉。”说着叹口气继续说道:“在你回来之前,你刘师叔就差直接出山门亲自找你去了,你众位师叔师伯们劝了好半天才拦住他,不然啊,你只怕是未进山门就得丢了性命,你这个刘师叔啊,哪里都好,就是容不得半点犹疑,也不能怪他吧,必经两百年前,他的道侣和他的儿子都死于那场大战,跟你说个秘密,那个彩荷啊,是他十九年前从山门和你一样被他捡回来的孩子,这些年来一直被他当做亲生女儿,只不过他的性格大家都知道,所以无人敢提起,不然以他的性格,这鎏云峰得翻天了,在他抱你回来两年之后我在一次外出除妖途中捡到了你,抱回山门,那时你刘师叔用灵力探查你根骨之时,发现你根骨上佳,便想收你为徒,但你是我抱回来的,而且那个时候你只有在我抱着的时候才很乖,我和你师父甚是喜欢,所以师娘私心一起就让你师父收你为徒,那时你还是襁褓中的孩子,无法行拜师礼,还是由师娘代劳的,为此事,你刘师叔整整三年没给过我好脸色看呢。”邵剑心就这样静静的喝着茶水听着师娘讲过去的故事。“三年后,你竟然可以开始修行了,你刘师叔更是不舒服了,他越看你越是喜欢,后来他大手一挥,当时拍板决定给你和彩荷定下了娃娃亲,起先我和你师傅觉得太早了点,这种事情怎么着也得等到你们长大了自己去决定,感情这种事情,变数太多了,但你刘师叔啊,那会儿为了这件事都翻了桌子,我和你师傅一看,不答应的话,这鎏云峰得被他翻过来啊,无奈之下,只能先应下了,所以从那时起啊,你刘师叔就经常带着彩荷过来和你还有思思一起修炼,这些事情,我和你师傅都明白他的意图,但是你刘师叔这个人啊,比较固执。你说他老带着彩荷过来,众弟子们私下里风言风语,影响不太好,所以你师傅曾找他委婉提起过这件事,他倒好一拍桌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现在想想挺好笑的,多大岁数的人了,有时候还跟个孩子似的。还有这些年你别看他虽然不经常带着彩荷过来了,但他来的时候总是给你带些彩荷的消息,还有彩荷亲手做的一些小东西,这些啊,我和你师傅都是看在眼里,你这么大了,应该也明白吧?”邵剑心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似有所指,但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也就不答话继续听着,他师娘没等到他的回答,倒也不生气,继续讲了下去:“剑心啊,师娘给你检查过了,除了丹田破损之外,你的五脏六腑也受了些许的波及,不过好在你师傅留手了,只是轻伤,你的灵识你师傅并没有废去,只不过咱们山上是注重修灵力和剑道,所以并没有修习灵识的好的功法和心决,以至于门内弟子的灵力虽然尚可,但是这灵识修为却提高不了,所以你养好伤以后不得不下山了,师娘没法跟你下山护着你,所以以后凡事要小心,不可任性胡来了,知道吗?”说着又从手上取下储物戒指,说道:“师娘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是师娘多年来下山除魔伏妖所得,这么多年也没派上过用场,就都给你吧,我知道你会推辞拒绝,但是今后你就没有了师门没有了供你修炼资源,这些东西用一分少一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思思会缺少资源,有你师傅在,有师娘在她就不会缺的,你一直都很顽皮,有些事情从不正面回应,而且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但是有件事师娘还得问问你,你看,你这不是要下山了吗,你这从小定的娃娃亲师娘觉得你长大了,该自己决定了。”邵剑心听到这,心想坏了,这怎么说啊,毕竟十多年了,都没怎么提起过这件事,现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怎么说,他现在是个没法修炼的废物,而且被赶出师门,这门亲事自然不能再提,如果此时再重提此事,这不是要拖人下水吗?想到这,便没在犹豫了,开口回答道:“师娘,我现在这个状况,这件事还是做罢的好,首先我现在名义上是背叛师门勾结魔族,其次我已经被逐出师门,此时重新提及此事,这会影响到彩荷的名声以及前程,再其次山下的世界很乱,我又没了修为,就算她不在意,但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一旦发生什么事,我自保都不能做到,且不说我能不能保护她,真到了那时我还得拖累她,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件事都不再适合提起了。师娘,你等我下山以后替我以叛出师门为由解除婚约吧。”陆小曼听至此处,不由感慨道,“剑心你长大了,考虑事情也越来越周全了,但是师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看待你和彩荷之间的关系的,你对她是怎样的感情呢?”听着师娘这样的问题,邵剑心的阴霾心情一扫而空,满脸的难以置信和心虚,不知怎么回答,十几年来,从记事起,他从没听过师娘问起过这种事,突然一问很不适应,看着陆小曼灼热的眼神就知道这个事情躲是躲不掉的了,难怪师父以前老说女人的八卦心最吓人,可这怎么说啊,从小到大,被传的沸沸扬扬,而且这么多年的相处中,他都是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和刘彩荷相处的,小时候还不明显,但是长大明白了什么意思以后,他就算再懵懂,也心里有点谱了,但是这种事怎么能跟一个长辈说的出口呢,以至于姿势羞涩难言,挺好个大老爷们搞得跟个小姑娘差不多。陆小曼仍然笑眯眯的看着邵剑心,她可以等,但是门外那个等不及了,急忙闯了进来抓着邵剑心的领口就发飙:“喂,邵剑心,你什么意思,我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别找借口,到底娶不娶我给句痛快话,。”看似挺霸道,但眼里的泪珠已然出卖了她内心的脆弱,邵剑心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再看看眼里的泪花,他很想说他要保护她一辈子,可是话到嘴边,又没法说出口,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想拖累他,正当他想开口的时候,陆小曼笑眯眯的开口打趣道:“剑心啊,你是不是怕了呀,哎呀,我们家小剑心还有害怕的时候呢,真是难得呀。”说完就笑嘻嘻的走了,带上了房门,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俩小夫妻的事自己关上门解决,邵剑心第一次怀疑人生是个什么东西,今天陆小曼的做法简直颠覆他的人生观啊,一向端庄的师娘,怎么会和其他八卦的女人爱管这些事情呢?一直都没见过这一面啊。。。

但就这么四目相对也不是事情,太尴尬了点,男人嘛脸皮毕竟比较厚点,邵剑心率先开口:“咳咳咳。。。”轻咳几声,示意她先放开,坐下来慢慢谈,但是却把刘彩荷吓坏了,急忙放开,用灵力裹着他就放到了床上,然后做在床沿上看着他,他这个莫名其妙啊,他又跑不了,用的着这样盯着吗。。。算了,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下的问题是怎么打发这尊姑奶奶走,唉,心中暗自叹息。

“那个,师姐,这件事吧,我刚才说的你想必也听见了。。。”邵剑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彩荷打断了,“别找借口,我就问你,喜不喜欢我!”邵剑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向听见这种话就翻脸的刘彩荷会这么问,再次颠覆了他的世界观,怎么都变性格了。。。。

一时之间难以回答,正在他思虑踌躇间,刘彩荷替他回答了,“好,看来你是喜欢我的,那这样,下山以后我们就成婚!”“不行啊。”邵剑心着急了,“你爹怎么办,师门怎么交代,跟我在一起你不是自讨苦吃吗?”

“怎么,你看我刘彩荷像那种害怕的人吗,再说了,我辈修仙之人,若是这点事情就畏手畏脚,怎能修成正果?我只想知道你喜欢我吗?”开始还很硬气,越说越羞涩,果然这种事情还是不好开口啊,刘彩荷如是想到。

“这件事情它没这么简单,光是喜欢能解决问题吗?”邵剑心反倒冷静下来,但是想拒绝又不敢,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他不敢也不想再失去了眼前这个未婚妻,十几年的相处,说不喜欢怎么可能,谁信,刘彩荷聪慧善良,而且很漂亮,虽然从前和邵剑心很爱打闹,但是打是亲,骂是爱不是么。

“可是。。。”邵剑心话说一半被打断了,“你不要去管那些外在的因素,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就好了呀,这么难说出口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没有你,我的道心也不会稳固了,道心不稳固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我知道你喜欢我对不对,你就算以后不能修炼,但是你也曾是个修仙之人,死都不曾怕过,你现在害怕了吗?我都不怕,你连个弱女子都不如吗?”看着刘彩荷越说越激愤的脸,因气闷羞臊而有些发红的脸,十几年来,邵剑心第一次真正的凝视着这张他本来就很熟悉的脸,也是第一次真正的看清了她脸上的每寸皮肤,一时间,气血上涌,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拉过眼前的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闭上眼睛仔细闻着这熟悉却又让他莫名悸动的味道,“师姐,你可知道跟我在一起需要面对多少冷眼和危险,你这份情谊,我就算是死也定不负你。我邵剑心在此立下道心誓呜呜。。”“不用,我相信。”刘彩荷着急的推开邵剑心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真的发出誓言,这道心誓极为可怕,如若违背誓言,将会一生受到心魔的反噬,修为无法寸进,而且死后的魂魄,不入魔不入仙,一直飘零天地间,也就是说不能堕轮回,不能升仙界,直到有人抓到用来修炼或者被以魂魄为食的东西吞噬,烟消云散,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也不会再有这个人的存在。

刘彩荷再次被邵剑心盯着看,毕竟是小姑娘,未经人事,刚刚是着急,所以脑子一热什么都不顾了,但是现在她满意了,又被盯着看,终于是羞涩不堪,低着头丢了句“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逃也似的飞奔了去。

看着刘彩荷害羞心虚的背影,内心又充满了希望,紧紧握着师娘留下的戒指,暗自发誓,一定要重新修炼,就算丹田破损,也还可以走体修和武修等其他路子嘛,虽然比这种剑道难修,但是如果真的可以修炼成功,不说问鼎天下,破虚升仙,也可以自保乃至保护身边的人了。想到这,邵剑心所有的烦闷全都一扫而去,躺下休息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邵剑心除了养伤就是研究他师娘给他的戒指,再就是研究了山下的地图,为下山做起了准备,师娘和小师妹每天都会过来看他,帮他疗伤,就连他师父和邵剑心很不想见到的刘清河也来过,倒是刘彩荷在那天起再没见过了,这个他倒不担心,如果她不跟着下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不过他是不相信她会食言。直到他准备好了要下山去的时候,刘彩荷一脸愤怒的出现在山门外,还跟贼一样的看着山门的方向。邵剑心看了很想笑,也很疑惑,正当他疑惑间,他小师妹帮他解了惑,原来刘彩荷是以死相要挟,才能跟着下山的,自然生怕她爹再给她抓回去。了解之后,心中对修炼的念头又坚定了几分。

这次下山,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回来了,虽然只有小师妹来送他们,但是他知道,其他人怕是不喜欢这种离别吧。看着小师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真是无所适从,感觉胸口憋了好多话和眼泪,他怕再待下去会憋不住迸发出来,于是匆匆告别并阻止了小师妹要送下山去的要求。这是他第一次步行下山,以前要么是被关在山上苦修,要么是被人御剑带着,等他学会御剑以后更是没有步行下过山。在下山途中,两人都没说话,都只是默默的看着沿途的风景,到了山脚下,邵剑心忽然想起什么,让刘彩荷用她筑基期的灵力想山门传了几句话:我邵剑心已下山门,从此天各有别,我和鎏云宗再无关系。

说完就继续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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