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从睡梦中惊醒,他慌忙起身,还没来得及披上衣服便推开了门。
绕过嘈杂混乱的屋檐,乘着夜里寂静的月光,云衍慌忙的来到不知处前,遥远的东方沉寂不已,沉沉的云谷万籁俱寂。
云衍满眼不安的盯着东方,在那无尽的山峦背后,在那幽暗的天际,正是枯寂冥渊!
夜色沉沉,没有任何动静。连绵的山峦掩盖了天边的一切。
云衍想起了多日前云途自云梦城归来时说过的话,梦中陈年往事让他惶恐至极。
他死死的看着东方,在这寂静的夜晚,在无边的幽暗中,忽然闪过一道稍纵即逝的蓝光,即便只闪过了一眼,云衍眼里却透出无边的惶恐来。
他忙回过身来,朝不知处后低矮的屋檐匆忙赶去。
历经磨难的云谷早已是面目全非,身为谷主的云宙早就发觉了人们眼中的不安,每每走到人群中,云宙总能从百姓的眼中看到绝望。
他从未经历过这番灾祸,庆幸在这独峦之上还藏着先贤遗留的著作,他搜集下所有书典,整日埋头其中。
哪怕在书中寻来只言片语,他便十分知足!
然而,他除了对蚩魂更加了解外,再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云谷发生洪水的记载。
越是没能找到,他便越是不甘。越是不甘,他便越是将书典看个遍。
终日的阅览让他日益消瘦,人们也越来越难见到这新任谷主了,他除了待在屋子里再没有去过别处。甚至以往不曾间隔的修习也停了下来,在他眼里,打破云谷现有处境比一切都重要。
在此期间,云宙近乎废寝忘食,起初有人送来饭菜,当下人在送来下一顿饭菜时却发现上一顿的饭菜丝毫没有动过。深夜路过的弟子总能见到屋子里闪烁的灯光,他们在清晨醒来时,却又发现谷主屋子里的灯光仍旧没有熄灭。
如此往复,云宙的衣衫也慢慢变得脏乱,头上高束的黑发散落开来,他原本有神的眼球开始凹陷,苍白的脸色也憔悴不已。
此间,云衍和云途并没有搅扰,云衍对于这一切也万分无奈,他没将心绪留在如何破除灾祸,而是在思索这灾祸源自何处。云途终日忙碌不已,他带领士兵安顿百姓,尝试兴修沟渠筑建堤坝,可面对着日益逼近的洪水,一切都显得毫无用处。
唯独云霁从教授法术之中抽开身,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但不做又过意不去,在再三的掂量后,她终于端着饭菜扣响了屋门。
“进来吧!”云宙没有抬头,仍旧用手指着书上的文字。
云霁见了形容憔悴的云宙,心头不免一紧,她慢慢的将饭菜端到桌上,小心翼翼的立在了一旁。
云宙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仍旧看着书上的文字。
云霁也没有作声,她寂静的站在边上,生怕惊扰了他。
不知静候了多久,云宙终于抬起头来,思绪似乎还沉浸在书中的典故里。发现身旁站着个人,这才回过神来,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云霁多情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云宙落寞的样子带了几分惊讶。
“我听说你好几天没吃没睡,所以过来看看你……”云霁说来,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心爱的人儿就在身前,不过心里却多了几分怜惜。
云宙没多说什么,他看了看简陋木板拼凑成的木桌上的饭菜,随说不上丰盛,却有五碟各不相同的菜。
云宙吞了吞口水,这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于是便放下手里的书,马上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虽说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云宙并没有狼吞虎咽,他明白云霁的心意,也就慢慢的品尝各色的菜。
“好吃吗?”云霁冷冷的问,脸却通红。
“嗯!”云宙没有过多言语,而是继续的吃着。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进食,吃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饥饿。
“你该好生休息了……”云霁好心的劝着,“不然身体怎么能扛得住?”
云宙黯然的停了下来,他看了眼云霁,又看向身旁垒得比人高的书籍:“如今百姓处于水火之中,我若不想办法,云谷便要断送我手了……”
云霁浑身震颤了下,她忙凑到云宙面前,死死的捂住了云宙的嘴:“云谷不会出事的!”
她多情的眸子里带了几分笃定,这份自信并非来自对未来的希冀,而是来自于身前废寝忘食的人。
云宙有些惊讶的与云霁对视了良久,慢慢的,他从云霁眼中看到了希望,身前的女子总能在他落寞时给自己希望。终于,云宙点了点头:“对!”
云宙重复着,语气带了几分坚定:“云谷不会出事的!”
这是云霁第一次这般多情的凑到云宙面前,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脸上的红晕带了几分羞涩,放在云宙嘴边的手也不知该放到何处。
“谷主!”屋外,突然传来了云衍急切的声音,那呼喊带了几分不安。
云霁知是举止不当,只好忙收回了手,生怕被他人看见。
云衍慌张的走了进来,发现云霁同在屋里,一下子愣了下来,不知该不该开口。
云宙一眼就明白了云衍的顾虑,想到如此夜晚,平日里平静淡定的云衍显出慌张神色,知是定有要是,于是说道:“前辈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云宙想要起身,毕竟云衍怎么来讲都算前辈。可当他支起身子想要站起,却发现双腿早已麻木,险些倒了下去。
云霁忙伸手服侍着。
云衍见着他们俩如此亲昵,历经尘世的他马上猜到了什么,当下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走得近些。
自打云谷灾祸,出现在独峦,他对于自己此前经历缄口不提,没人明白云衍究竟是何人,也没人知晓此前此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每每有人问起,他总是扬手露出掌心的伤疤,然后摇头不再去提旧事。
即便今夜梦里曾经的场景再次将他惊醒,他却仍旧有意的隐瞒了一些细节,更像是遵从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