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看着他认真而严肃的脸,木讷地点点头,可是莫名其妙不讨他那些朋友喜欢,她觉得委屈。小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她小声地问,“安娜对我有成见怎么办?”
“你是在意她还是在意我?”
陆黎摇头,缓缓地垂下眼睫,“她是你的朋友……”说完抬眼看他,商量的问,“那以后,我们在她面不要表现得这么亲密?”
“有必要么?”
“当然有必要,她可是喜欢着你呀。”
喘息着分开,陆黎闭上眼抵住他的额头,她哑着声音说,“顾远钧,等等。”
“我想要,等不了。”
陆黎制止了他,“等我考完,考完试一定给你。”
她不让,顾远钧就停下来,往后仰着身子双手撑在后面,“你要把我折磨死么?”“顾远钧?”
顾远钧很懊恼地抬头,敛眉,“远钧!”
陆黎笑了,“噢,远钧,考试之前我都不回学校睡了,开心吗?”
某人扬眉,半晌才说,“有什么好开心的……”
门又关上了,里面传来陆黎愤愤的声音,和水声混在一起,“我知道,只有邀请你滚床单你才开心。”
周三周四阿黎考试,顾总全程跟随。
辉腾停在考场外,顾总抽烟静候,以证明某人排场大。
其实中途他都有离开,怕她考完试出来会饿,买了热饮和她喜欢口味的蛋糕……
闲暇时特意问过明尼,女孩子为什么都喜欢造型可爱的糕点,明尼想了半天,回答,因为很可爱啊。
顾总……
明尼有给顾总推女孩子喜欢的甜食,以及制作精良的巧克力,比如黛堡嘉莱。
最后一科考完出来,陆黎上车就看见座位上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盒子,再看顾总,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叫她扣好安全带,灭了烟,启动车子。
顾远钧并没有问她考得怎么样,其实结果不重要,只要她认为自己努力了,就够了。
她打开盒子,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过了一会儿看向身旁的男人,故意道,“我更喜欢橘树花口味的。”
开车的人观看前方路况,转头看了她一眼,“嗯,下次再买。”
闻言她心里甜丝丝的,咧开小嘴儿笑了,“骗你的,我都喜欢。”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以后慢慢告诉我,我都记着。”
陆黎把巧克力递到他嘴边,顾远钧不爱吃甜食,摇了摇头,她不高兴了,非要塞进他嘴里,他没辙……
“今晚我不能陪你,临时有点要紧事。”他说。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来,等红灯。
他低喃,“本来说好的事情……似乎又要延后了……”
陆黎嘴里融化着巧克力,因他这句话脸颊飞起一抹红晕,她假装没有听到,眼睛看向别处。
车子开了出去,“要回学校还是回家,你明天上午没课,去我家等我的话我倒是高兴,就怕你一个人无聊。”
陆黎把巧克力盒子盖好,说,“我回家一趟,好多天没见爸妈了,再说考完试也该汇报一下情况。”
顾远钧点了下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你怎么不向我汇报一下,好歹我对你也有施教之恩。”
在街上逛了一阵,陪陆黎买了些东西再送她回去的。
之前在电话里听爸爸老咳嗽,好像是肺部有什么问题,陆黎在水果店买了一大袋子莲雾拿回去给爸爸吃,顾远钧付钱。
于是顾总扔进购物筐:买了吧。
陆黎……
六点整,陆黎到家。
顾远钧看看腕表,不急,到饭局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说陆黎陪我坐会儿。
好的。
烟鬼又发作了,他腾云驾雾的时候陆黎就趴在仪表台上看他,啧,人长得帅就是不一样,无论哪个角度都符合她的审美……
“阿黎,不请我进去坐坐?”他笑着问,一手握着陆黎的手。
“嗯,过一阵子吧。”
陆黎转过头往院子里看了看,厨房的方向,有忙碌的身影,好像是爸爸,“都没有提前说一句,就这样把你带回去有点唐突,而且,爸妈还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
“或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看向陆黎。
陆黎坐直身子,“跟你去应酬吗?还是不要了,我又不懂你的工作,到时候傻兮兮地坐在你旁边,什么话都接不上,看起来一定很蠢。”
她摇摇头,又说,“再说都到家了,难道我回去打个招呼就走?”
顾远钧笑着摸她的后脑勺,“嗯,我知道,就随便一说。”
“那我就进去了,你路上小心开车。”
“不亲我一下?”
陆黎开门的时候他拉住她,挑眉示意她自觉点儿,陆黎小心脏跳动频率加快了一点点,凑过去,然后分开,“够了吧?”。
草莓味的阿黎……
看着顾远钧调头,直到汽车尾气散了,陆黎才有些不舍地转身。
推开小铁门,往里走了几步,陆黎看见有人推开大门从里面出来了……
她手里沉甸甸的,提着一袋子水果,这会儿只想快点进屋放下,可有人偏偏不让她如愿,就像看不见她手里提着重物一样。
庄海瀚今天阳光帅气,应该是才洗过了头发,清爽干净,质地柔软的棉质长裤,白恤,外头套了薄款针织开衫,他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这一身要是放在以往陆黎一定花痴得要命,可是如今,她一眼都不想看。
就是烦他,没理由的。
打个比方,你一直以来悉心保管的那副漂亮耳钉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丢失了,你很难过,哪怕后来又买到更漂亮更适合你的另一副耳钉,你每次想起先前那副,你还是会不开心,庄海瀚就是她不小心、并且莫名其妙就丢掉了的……
陆黎绕过他就往前走,伸手开门,被他一把抓住手,“小黎,先别进去。”
“你干嘛呀!”
家里有人,即便陆黎心有怒意也不敢大声,只得低声吼他,“放开!”
她眼里有明显的厌恶,庄海瀚看见了,心里一疼,然后缓缓地松了手。他接过了陆黎手里的水果袋子。
“我爸妈也在。”他说。
陆黎愣了愣,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笑道,“来商量你和姗姗的婚事么?恭喜啊。”
他闭了闭眼,再看陆黎时竟发觉自己语结,想好了措辞,他说,“有很多事情我没有跟你解释,但不代表就是你认为的那样,小黎,你能不能,暂时不要相信你看到的?”
陆黎有点不懂了。
她眯了下眼,良久才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我不要相信我看到的?比如?”
他就看着她,像是有多大怨气不得发泄,许久,他突然轻轻一笑,“其实你相不相信又如何,你身边,不是早就有了人?”
陆黎知道他说的是顾远钧,她没有否认,转开了脸……院子里几株三角梅,藤蔓绕过了护栏,枝桠繁盛,艳丽的花却只剩了快要凋零的几朵。
秋分了,天气逐渐转凉,陆黎穿得单薄,在院子里站久了,刚刚感到有点冷,就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庄海瀚放下水果,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陆黎下一秒就脱下来,“庄大哥别这样,有长辈在……”
“你什么时候变得跟我这么生分?别说是衣服,我什么东西你没用过?”
他冷冷一句话直冲陆黎脑门,想起以前在他家的时候突然来了大姨妈,没办法了只好换他的衣服裤子,然后,他出门去给她买卫生棉,那时候他真是很体贴,好男人的典范。
陆黎脸唰的一下红了,有点恼,“今非昔比了,你女朋友见了会生气!”
盯了他一眼,转身就开门进去了,庄海瀚还在门口站着,没多久就听到陆黎在里面喊,“爸,我回来了。”
庄海瀚父母今天过来确实是商量婚事的,饭前、饭中、饭后都是同一个话题,大抵就是先订婚还是直接就结婚。
宋姗姗和庄海瀚意见一致,说还年轻,要不就先订婚,双方家长都赞同,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只是庄海瀚的妹妹庄海岚一顿饭都有抽风的嫌疑,看什么都不顺眼,不是鱼太咸了还是烫太淡了,最后直接说米饭难吃,扔筷子下了桌……陆黎叹气,小孩子不懂事,这米饭明明很好吃的嘛……
庄海岚今年十五岁,上高中,比她大哥整好小了一轮,年纪虽小,平时也是十分懂事的,善解人意,今天突然唱这么一出,人人都知道,那是做给姗姗看的。
姗姗淡定地吃饭,哪能跟她计较,在海岚嫌弃的目光中还不忘跟她大哥恩爱一把,撒个娇:海瀚,鱼刺太多了,帮我挑一下。
晚上回去,一路上海岚都不想搭理她哥,庄海瀚心里烦,开着车子,不管爸妈问他什么都是一声不吭。
庄爸爸性情中人,“庄海瀚你个龟儿子,你最近撞邪了?啊?一天到晚说不了三句话,你魂儿被谁勾走了?老子问你话!”
车子突然剧烈往前倾了一下,庄海瀚猛然提了速,车里另外三个人心里都是一抖,庄爸爸又开骂,“你个龟儿子,你不想活了啊!”
回家就被父亲叫到了卧室,进门就是两巴掌,庄爸爸往红木沙发上一坐,指着地上,“龟儿子给我跪下!”
庄妈妈在门口不敢进去,屋里动静,她束手无策。
怪只怪当初没给他提个醒,男女之事理应再三考量,犯一次错,是要用一生来做代价的。
可是,他竟然跟陆家另外一个孩子就这样纠缠不清了。
宋姗姗说她吃了药生理期推迟了,在家几天不想出门,让海瀚下班了没事就去陪她。
是什么药庄妈妈怎么会不懂,那一瞬间脑袋就大了,一时没了主意,庄爸爸在外地出差都被她叫回来了。
那天海瀚就像今天一样,被他爸狠狠甩了两巴掌然后跪在地上,然后他说,爸,我会负责。
“庄海瀚你跟我说说,你是男人不是?啊?”
庄爸爸拿着手指粗的雪茄狠狠抽,暴发户的样子,脚上一双贵得要死又难看的拖鞋,庄海瀚直直跪在他脚边,咬紧牙关没有吭声,脸上两个巴掌印。
“老子生你养你,你长到二十七岁,老子不是为了看你因为一个女人像个窝囊废!”
庄爸爸抽了口烟,收起腿半蹲下来,“小黎很好哈?你很喜欢她哈?”
突然又坐回沙发,冷冷地笑,“喜欢她!喜欢她你还把人姗姗睡了,你老爸是老粗,但不是混蛋,平常没少教你做人的道理,这个世界上最不能亏欠的就是女人,你要是欠了谁,投胎保证当畜生!”
庄爸爸说完就叹气,摇头,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又心疼儿子,他是过来人,年轻时候跟爱得死去活来,哪能不懂那痛苦?
哎……
庄爸爸灭了烟,又蹲回儿子面前,这回换了语气,小声地说,“海瀚,老实告诉爸,这个婚,你还定不定?”
庄海瀚抬起头,庄爸看见他眼眶里一片湿润,那一刻,万蚁蚀心的痛,海瀚叫他,他点点头,“嗯,爸听着。”
“我可能,永远的失去小黎了。”
周日。
陆黎在家陪爸妈吃过午饭就出门了,嘉怡的突然回国打扰了原本下午的二人世界,为此,顾老板心里颇有怨气。
不过,某些事情还是得尽早提上日程才是……
“你怎么回来也不事先说一声,连你哥都不知道。”
嘉怡给陆黎量三围,说是要给她做一条裙子,改天精心打扮然后去见她未来公公婆婆,陆黎拒绝不了,就由着她了。嘉怡记下她的尺寸,挑了下眉梢,“给你惊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