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抬起了弩箭,在人群中寻找发号施令的那个。
擒贼先擒王。
慕容琛知道她这是不准备走了,调整了一下持剑的姿势,准备正面迎击。
敌军齐整的队形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林潇一人一骑率先奔了过来,后面紧跟着的是精锐的突击兵,再往后是大量的步兵。
慕容琛和云裳双双松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安全了。
林潇来到慕容琛跟前,单膝跪地,“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慕容琛好笑着说,“臭小子,来的真慢。”
云裳也点了点头,补充道,“就罚你回去带孩子。”
“啊?!”林潇苦了一张脸,“皇后娘娘,您还是罚我军棍吧。”
慕容琛不理会他哀求的眼神,娘子做的决定,他哪儿敢改啊!
“咳咳,”慕容琛看着从牢中救出来的人,“你先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林潇只得领命,慕容琛和云裳则留下来排兵布阵。
亏得许府够空旷,否则还真是施展不开。
慕容琛主攻,云裳主守,一攻一守之间,收放自如、配合默契,很快便全歼了敌军。
“带伤者回营,剩下的人清点人数、物资。”慕容琛有条不紊的指挥者,眉宇间是少年帝王的英气与首战告捷的神采飞扬。
云裳不由得笑了,慕容琛本就是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名言张扬的少年,他英俊潇洒、贵气天成,又六艺精通、年少有为,本就是天之骄子。
他本就该如此,而不是活在亲人尽数离去的阴影中,更不该沦为权臣勾结的傀儡君王,日日寡欢不得志。
“想什么呢?”慕容琛伸手在云裳眼前挥了挥。
云裳这才缓过神来,“我在想,许平昌说不定还有军队在,许卫国肯定是镇不住他们的,我们要怎么收编重整?”
慕容琛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北境八州,现在只剩下了五州,现存的五州急需整顿,被蚕食的那三州也要讨回来,那就娘子来安内,为夫攘外,如何?”
“好。”
他们之间仿佛已经有了天然的默契,他主近,她便主远;他主攻,她便主守;他攘外,她便安内。
她答应他的。要风雨同舟,她做到了。
慕容琛低下头去亲吻云裳的额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收拾清理完,出去才发现巧巧领着好些人站在外头候着,有男有女——正是从地牢中救出来的人。
云裳不解,“你们这是......?”
巧巧跪了下来,“公子,我们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愿做牛做马以报公子救命之恩。”其余人等也随之跪了下来,意思不言而喻。
云裳看向慕容琛,她是说过让巧巧去她府上,不过现在这么多人,还是要问一下慕容琛的意思。
慕容琛看向那几个男子,“你们可愿意武上阵杀敌吗?”
他们之间相视一眼,倒是没有多少的犹豫,“愿意。”
慕容琛点了点头,“好,那你们便随我一起回军营吧。至于女子,”慕容琛笑了笑,“自然是裳儿说了算。”
云裳也笑了笑,“营里正好缺做饭好吃的伙夫,你们就去伙房做饭,可好?”众人自是没有二话,当场答应了下来。
“干得好,和其他士卒一样,一视同仁,都有军饷拿!”慕容琛补充道。于是这些人便欢欢喜喜的随着他们回了军营。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云裳忙的几乎日日都睡在军机帐,攘外必先安内,五州的人口情况、军政情况、统军之人擅长什么战术,她都摸了个差不多,此外,整顿五州百姓、军士食宿,就更是繁杂。
为此,云裳总是累到了不行才会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只是再次醒来时,往往是安睡在榻上,身上盖着慕容琛的披风。
有时醒来就看见他们已经在低声商讨作战计划,有时慕容琛已经领兵出战,但无论在与不在,披风的温度总是能让云裳心下一暖。
事务虽然繁重,但好在云裳记性极好,悟性又高,果断让临近防线的华阳和莱阳百姓全部后撤,让军士入住莱阳、华阳二州,其他一应事务也都安排妥当。
云裳忙,慕容琛当然也没也没闲着,大多数时间他不是在军机帐中,便是在外征战。
在与众将士一起商议排兵布阵的方法时,慕容琛有拿不准的地方除了询问将士们,也会询问云裳的看法。
一群将士起先虽然有些微词,但云裳的见地每每独到又实用,久而久之,一林潇为代表的一批将士经常是不等慕容琛开口,便先问了云裳。
两个月内,慕容琛几乎没有败绩,捷报频传,顺利拿下了两个州。三日后的一战,若能顺利拿下最后一州,他们便可以班师回朝。
云裳这天照例睡在军机帐,在榻上醒来时,身上也依然是慕容琛的狐裘披风,可军机帐内没见他踪迹,这会儿也不是作战时间。
虽然没有任何迹象,可云裳就是莫名觉得他会在城楼上。
她拿着披风走了出去,远远地果然就见慕容琛站在城楼上。夜华如水,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站在那里,莫名就有一种萧瑟冷清之感。
慕容琛眺望着远处的土地——那过去本是大梁的国土,却在他的统治下流落在外。
他终归,不是个合格的君王。
云裳拿着披风轻手轻脚的上了城楼,绕到慕容琛身后,给他披上。
“夜里风大,当心着凉。”
慕容琛看着云裳单薄的衣裳,勾唇笑了,“你也知道风大,还穿这么点,冷不冷?”
云裳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坑,北境不比京城,昼夜温差大,她睡着的时候没觉得,又是在帐内,这会儿爬上了城楼吹了会儿小风,顿时感到一股冷意。
慕容琛轻笑着将云裳裹进怀里,“一会儿就回去,现在能不能在这儿陪我一会儿?”
云裳听到自己说好。
“要是还觉得冷,就和我说。”
二人就这样相拥着站在月色霜华下,虽未曾开言,却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慕容琛突然就觉得夜没那么暗了,月光很美,怀中之人,也好温柔。
末了,慕容琛抱起云裳下了城楼。
云裳被裹在披风里,只露出一个一个小脑袋,眼睛滴溜一转,感觉不太对劲儿,“这不是回军机帐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