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雪。天冷,风冷,雪冷,边锋的心也快要冷了。
自打边锋从长安城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边锋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不过大致是在西北方向,因为南方不会有这样的冬天。
边锋是练过武功的人,天气寒冷自然影响不到他。只是他这次出来是为了打探到薛惊鸿的消息,但一个多月以来却连他的名字也没听到半个,问起别人更是一问三不知。更要命的是,边锋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唯一的一匹马也在几天前得病死了——他心中的希望已经快要灭了。
边锋正坐在一棵树下,忽然听见有喊叫声,转过身一瞧,是一位中年男子正躺在地上,身上有伤。他看见边锋,急忙叫道:“救我,救我!有人要杀我。”
边锋急忙过去俯下身来,正准备查看一下那人的伤势,便看到一件利器从自己手臂边飞过,划到了那人的脖子,哀嚎声也就戛然而止。
“别多管闲事。”
边锋正倍感惊异,想要抬头看时,就听见这句简短而有力的话。
边锋抬头看去,只见一人穿着黑袍,手持一支鱼竿,鱼钩上还有血。
“你是……渔者?”边锋对于这个神秘,却干了不少大事的组织还是有所耳闻。
“没错,我就是‘四月三十一’中所剩的两名渔者之一,仇定,”仇定对着边锋说道,“至于你,为什么插手我的事?”
边锋道:“我并非有意插手,只是无意间听到这位先生呼救,于是便前来看一眼。话说回来,既然你是渔者,能不能帮我个忙。”
“只要有钱,一切好说。”
“我……没钱。”
“没钱我什么都帮不了你,这是规矩。”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现在没钱,以后说不定就有了,我想你帮我查一个人。”
“哈!那就更不行了。我们渔者,从来都是别人给钱,让我们去杀人,我们拿了钱就办事。至于查人什么的,你还是去六扇门吧。”
边锋正欲再开口,就听见东面传来不少人的脚步声,有人还嚷着:“快,别让刺客跑了!”显然是那死者一伙的人。
仇定小声道:“快走!”他本以为边锋只是个不会武功的糊涂青年,于是伸手便去点他的穴道。
边锋想要避开并非难事,只是觉得这人肯定会对自己的事有帮助,只要再坚持劝劝,说不定就能答应帮忙。便假装被点穴道,决定先跟着仇定。
仇定随即双脚一跃,便上了屋顶。却忽地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剑,掷向那死者身边,随即钻进了小巷之中。
那一伙人赶到了死者身边,其中二人哭了出来:“父亲,你一生都没什么仇家,怎么会成这样?!我兄弟二人,无论如何都要为你报仇!”
还有一位老者说道:“阮先生,你……”可能因过度悲伤,话没说完这老者就昏了过去。
“阮先生”这三个字传到了边锋耳中,边锋心里不禁倍感惊讶:“这阮先生应该是当地的大盐商阮顺,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这人一生都过得顺顺利利,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不仅如此,阮顺武功也颇为了得,为人豪迈仗义,所以无论是在武林中还是在商业界,都是很受尊敬的一号人物。”
那伙人看见了一边的剑,剑柄上刻有四个字。
“怎么是他……他从来没在这一带活动过,怎会与父亲结仇?”
“难道,他是怕父亲的产业威胁到他?不过我们卖盐,他卖丝绸布匹,又有何相干?”
“不管怎样,在商业和武功方面都很了不起的,只有父亲和他了,看来这人是个很大的威胁。”
剑柄上刻的四个字正是江南沈剑。
这伙人也真是太着急了,竟没想到凶手要是个正常人的话怎么可能主动留下凶器,还刻着自己的名字,肯定是有人诬陷。
仇定带着边锋早已走得远了,后面的话边锋没有听见。不过他听见看见的事已经够他奇怪了。是谁出钱给渔者杀阮顺?仇定为什么要诬陷别人?他又将罪名抛给了谁?
边锋本想开口问问,转念想到自己已经被点了哑穴,干脆一装到底。
不一会仇定带着边锋来到一家酒楼坐了下来。仇定道:“这位朋友,今天情况紧急,多有得罪。请你喝杯酒怎么样?”
仇定知道边锋哑穴被点无法回答,是想故意试试他有没有使诈。
边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仇定正觉得边锋没有骗他,忽然看见旁边坐着两个衣衫褴褛,手中拿着木棍的人,显然是丐帮的。
那两人不断向自己和边锋这里望来。仇定心想自己从来没和丐帮打过交道,这两人多半是来找这小子的。如果能让丐帮的人去找他,那么他必然是武林中人了。
仇定忽然挥起一掌向边锋打去,边锋虽然能猜到他的用意,可习武之人的本能还是让他侧身避了开来。
边锋尴尬地笑了笑,仇定问道:“你故意来插手我的事,是想干什么?”
“我真的是无意的。”
边锋刚刚假装被点穴已经给仇定识破,仇定怎么会再相信他的话,当下准备抓着边锋出去,边锋躲了开来。
仇定正想再出手,瞟见丐帮的二人已经站了起来,他不愿再多生事端,便放了边锋自己离开。
在仇定出去之前,边锋还问了一句:“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等你有钱了自然可以,不过前提是那会你还活着。”仇定说着话已经退了出去。
那丐帮的两人走向边锋说道:“阁下可是边锋?”
“正是。”
“太好了,我们帮主说是有要事通知,便派我们俩来找人,可算是找到了。请跟我们去见见帮主。再多嘴一句,刚刚那人是谁?”
“渔者仇定,跟我有点小小的误会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边锋跟着两人来到一处偏远的地方,似乎是一间破旧的寺庙,早已是断垣残壁,辨认不出本来的面目。
那两人笑了笑说:“这就是我们丐帮聚会的地方,有点破旧,还请原谅。”
边锋先是不相信天下第一大帮竟会在这种地方开大会,后来一想到是丐帮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神色间威严而又慈祥,正是丐帮帮主李同。
李同见到边锋到来,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忧虑,说道:“边锋,我们之前都将这事想得简单了。”
“此话怎讲?”边锋疑惑道。
“这一切都是薛三侯安排的。”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杀了他。”边锋显然不相信李同的话。
“你不信很正常,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就相信了。”说着从腰间拿出那两张字条递给边锋。
边锋怔了许久都没缓过神来,他认识薛三侯的字迹,这字条是他亲笔所写。看来,他自认为杀了薛三侯就能为父报仇,背后却还有更加厉害的人。
李同道:“我去问过了我的几位老朋友,这幕后的凶手,是三手会的会长,三手。”
边锋虽然从来没和他们有过交往,但他知道三手是很不好对付的一号人物。
边锋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三手是谁?”
“不知道,我的老朋友们也都在找他……”
李同话音未落,只听外面有人喊道:“不好,有刺客!”
李同和边锋同时转过头去,只见一人从窗户闪了进来,快到外面数十位丐帮好手都只看见了一道黑影。
那人跃进窗户直奔向边锋,边锋急忙举手挡住。两人见招拆招,边锋能感觉到要是正面硬打那人绝不是他的对手,但对方轻功却远在他之上。就是这一念之间,那人已经退开了边锋,拿着什么东西又从另一边的窗口跳了出去。
边锋正感惊讶世间竟有人轻功能到达如此境界,便觉得腰间空荡荡的。低头一看,数年来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刀竟给那人偷了去,手法之奇特,迅速,狡猾,精巧都令人匪夷所思。
边锋手中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老友有难,陈某无法袖手旁观,借阁下宝刀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