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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94.你是我永远的太阳

首都第一人民医院。

冰冷宁静的走廊上空空如也,苍白如雪的墙壁和地板让人不寒而栗,阵阵凉风吹过,直刺脊椎。

唯独湛蓝的靠墙长椅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是这么显眼。

无人的环境中,男孩不断叹息的身影是那么孤独,寂寞和无助。

手脚冰凉的他只能不断措手借助摩擦力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这时,另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搭在他紧张的双手上,这种来自外界的温和让吴豪杰一惊,他赶紧抬起头,看见凌爱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微笑,只是笑的有些牵强,肌肉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

“怎么样?”吴豪杰猛地站起来,焦急询问道。

凌爱没有言语,只是安静的看了看他,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没有给吴豪杰带来沉重的致命打击,仿佛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又或许是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吴豪杰闭眼低下头,一言不发,握住凌爱的手越握越紧,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此时居然尝到了害怕失去的滋味。

是的,他想紧紧抓住凌爱,谁也夺不走,谁也抢不去。但无情的病魔随时都会毫无前兆地偷走凌爱,他却只能干着急,没有任何应对方法。

“怎么了?哭了?”凌爱隐约发现男友脸颊上挂上了银线,她伸手轻揉揉的帮她拭去。

“还有,我有个事想告诉你。”凌爱说道。

吴豪杰哽咽倒不能说话,只能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爸妈在加拿大找了家医院,听说那里的医疗器械,医疗技术各方面都是全球顶尖的水平,所以,他们想让我去那里试试。”

吴豪杰强忍住眼泪,强笑道“那不是挺好,在国内的疑难杂症,说不定到了国外就有了解决方针。”

原本吴豪杰以为自己的同意会让女友心情好些,可凌爱却没有高兴的痕迹。

在她心里还有些事情她放心不下,叮嘱道“你要答应我,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不许在去外面惹是生非,更不能打架,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改到那些恶习,我可不想下次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缺胳膊少腿,邋里邋遢的吴豪杰。”

“怎么会呢?”没想到凌爱现在想的还是自己,吴豪杰心中苦涩,回答道。

凌爱道“光这样还是不够,我要你发誓。”

吴豪杰没办法,只得举手朝天发誓道“我发誓,在凌爱不在的日子里,一定乖乖的待在家里安分守己,保证下一次在凌爱面前呈现出完美无瑕的吴豪杰。”

等他说完,凌爱才终于喜笑颜开,“记住,一定不要去找我,如果我好了,就一定会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吴豪杰有些哭笑不得“加拿大这么大,你不给我地址,我也没法找你呀。”

凌爱再次笑了,吴豪杰也笑了,笑的比以往更开心,没有酒桌上的酣畅淋漓,没有看喜剧片的前仰后合,没有听笑话的开怀畅饮,这笑有种难以言语的酸涩。

所有的眼泪早已藏在了心窝,面上的笑容是给对方看的,为的是让对方放心……

数日后的机场,飞往北美洲加拿大的飞机即将起飞,一对恋人此时还站在机场外。

吴豪杰低头,“去吧,不用担心我。”

凌爱点头,拿过行李“吴豪杰,你是我生命中最亮的太阳,永远带给我无微不至的温暖,为了你,我也会坚强活下去。”

望着凌爱进入机场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直至一点都看不见,吴豪杰憋在心里的再见一直没出口。

下一次,我一定对你说再见……

吴豪杰转头原路返回,一步刚跨出去,一粒俏皮的雪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头顶上,他伸手去摸,雪花却魔术师般凭空消失。中留下一点水花证明自己曾经来过。

慢慢的,大雪纷飞,落地的会融化,后面的会跟上,它们宛如抗战时期的敢死队,前赴后继,不惧生死,誓要将人间大地染成一抹白色。

颇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这才几月份,居然开始下雪了。

吴豪杰搓搓手,哈口气,踩着雪花继续走下去。

大雪越来越猛,将他身后的脚印一一覆盖……

几年后,街边的早餐部早早顶着外界的狂风暴雪开了门,滚烫的油锅中金黄酥脆的油条在里面沐浴,暗藏炭火的烤炉中,咸甜适口的烧饼在其中烤火,刚刚包好的水饺一个个往开水里跳,待煮熟调味后,化作舌尖上的美味。

早餐部食客不断,来来往往都是进来的人多,比起吃早餐,人们更愿意在这里取取暖,唠唠嗑。

墙角的一桌坐在俩个少年郎,其中一个埋头吃饭,另一个坐在那拖着腮帮看他,不说话。

一会的功夫,拖腮帮的杨迟开口“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相信凌爱当年的承诺吗?”

吴豪杰笑了笑“我相信凌爱,她如果活着,就一定会来找我。”

“为什么不去找她?”

“因为我答应过她。”

杨迟为吴豪杰对诺言的坚守感到敬佩,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几年前的照片。

送到吴豪杰面前,坦言道“看看这是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不过只是一张定位图罢了,疑惑道“给我看这个干嘛?”

杨迟满怀深意的一笑,“其实,这件事瞒了你满久的了,在凌爱前往加拿大的前一天,她就发给了我这个,起初我也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后来她告诉我,她全家都移民去了美洲,而这就是她家位置。”

杨迟珉口茶水,继续说“以前没告诉你,就是她怕你会去找她,她坚信自己会好起来,然后漂洋过海来看你,而现在,”少年摇头,仿佛答案已在人肚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去看看她吧,也算是给她,给你们这么多年感情一个交代。”

当场愣在原地的吴豪杰红着眼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抖动的唇部怎么也挤不出字来。

他站起身,为防眼泪流出,仰着头呼出一口热气。然后抱着颤抖的双手往门外走去,杨迟想叫住他,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

杨迟爬在窗前,看着鹅毛大雪渐渐在吴豪杰衣帽上驻足,越积越多,越下越厚。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压垮。

而他好像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每走一步都在银装素裹的世界留下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白花花的世界万籁俱寂,吴豪杰单薄的身影在天空下显得宛如蝼蚁般渺小,杨迟第一次感觉到以前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吴豪杰现在突然苍老,偻躯了很多……

加拿大的一处楼房下,吴豪杰站在门口,他看了看杨迟发来的地址,又对了下门牌,确认无误后才忐忑不安地按响门铃。

不一会,一位女士走出来开门,一看来者是个黄皮肤,黑眼球的亚洲人,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招呼。

到是吴豪杰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位女士,她的眼睛和凌爱简直一模一样。

他鞠躬用汉语道“阿姨你好,我是吴豪杰。”

女士一听这话震惊道“什么?你就是凌爱天天念叨的那个吴豪杰,你不知道,凌爱做梦还能喊你呢,对了,凌爱画了副画,说是留给你的,反正我是看不懂,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那是什么。”

凌爱的卧室没人住后就一直空着,墙上挂在副画,没错的话就是她画的了。

画上的内容不多,只是一个小山丘上,女孩靠在男孩肩上,用手指着落日给他看,俩人紧紧相扣的手中还握着个东西,仔细一看,是结婚登记证……

夕阳的橘色光芒不仅给飘忽不定的云朵上了色,也将整个峡谷燃成黄色,女孩和男孩的笑容仿佛永远都在这阳光中,笑的如此开心,如此幸福,时间的秒针也在这一刻停止脚步,化作永恒。

题目叫住:你是我永远的太阳。

看到这,吴豪杰突然心头一阵刀绞的疼痛,他痛的直接跪倒在地上,泪水像止不住的喷泉,一个劲的往外涌。

打湿跪下的双膝,冰凉的地板,也染花了画布上的女孩……

为了你,我改变了所有,戒去了形影不离的香烟,剪去了引以为傲的长发,换成你最喜欢的黑色……

大雪同样在海的那一边下起,亚洲的土地上,男孩眺望这边,而北美洲的土地上,女孩躺在病床上,同样眺望着这边。

以前思念是一张书信,我在写的这头,而你在那一头,后来,思念是一通视频电话,你们都在屏幕里,再后来,思念是一片蔚蓝的汪洋大海,我们隔海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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