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绵绵准备去上班，才开门就碰巧看见相邻的门也打开。
幕天鑫走了出来。
想起昨晚的景象，自己那般狼狈的样子被他瞅了个遍，陆绵绵觉得有些尴尬袭来。
进入电梯，她习惯地伸手去按一楼，刚刚好幕天鑫的手也伸了出来。
手心手背，一厘的距离。
陆绵绵竟生生感觉到了幕天鑫手背传来的热度。
天，他的手还会隔空传热。
陆绵绵立马将手缩了回来。
才发现，原来是她自己的手很烫。
在走出电梯的时候，幕天鑫开口道：“离莫无凌远一点，他的身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别最后爱情没得到，把脑子搭了进去。”
陆绵绵：“……”
—
幕天鑫来到队里，才换好了警服，杜白就端着笔记本敲门进来。
“幕队，李思思那案怕是不好转，”说着，杜白将笔记本放在幕天鑫面前，“上面回复说，案子已结，没有证据，不予转接。”
“好，我知道了。”
杜白走后，幕天鑫才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只响了几声便被对面接起。
“老三，你总算还记得给我来电，我还以为你一去那鸟不拉屎的偏区，就彻底忘了我们呢！”
“少贫，”幕天鑫的语气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一如既往，公事公办，“我找你办正事。”
“什么事？”那边的声音马上换了个严肃的语调。
幕天鑫：“476队要接李思思案子，但一直被上头压着。”
“好，包在我身……”那声音还没有说完，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又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混小子，你还真敢跑！113队要你去你不去，半途一跑了之！至今一个消息也不送回来！我警告你，立马做好交接！马上给我滚回来！”
幕天鑫听着那边的连环炮，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那个案子不准再查，听见了吗！”那边没听见幕天鑫吭声，更加气急，“你要敢不回来，别逼老子亲自……”
“嘟嘟嘟”
一阵忙音响起。
—
《何去何从》的定妆照已经公布，因为是陆氏今年首拍，所以陆氏投入了大量心血，打通了几乎上上下下几十家媒体全天报到，所以人定角色还未出，宣传已经将公众的心炒了起来，此刻看到定妆照，了解到主演是近期赢口碑与人气的演员后，更是又掀起了一股热潮。
片子未拍，却已经火了起来。
大家都欢喜的时候，陆绵绵却看着《何去何从》的拍摄日程发愁。
“陆经理，你已经看了这个日程好几天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可可将《何去何从》即将要拍的剧本放到桌上，“这是剧本，下周三8点正式开拍。”
“道具的运输全程由华烨负责？陆氏有接应吗？”
“嗯……我去问问。”
几分钟后，可可拿着一份资料放在了陆绵绵的面前，是一份彩色复印线路图。
“林经理的助理小涛说，是从H市起装，走16小时左右的水路，大概是这周末17点左右到达桃叶码头，华烨会有人专门接送，”可可边说边指着图上的标志与线路，“走的是这条路线……然后到达华烨仓库，进行校检，确认所有装备到齐，最后会有陆氏的人接应，送到拍摄场地。”
陆绵绵盯着彩色地图，眉头微锁，“也就是说，道具从H市出发一直到华烨，都是对方的人在负责？”
“是这样的，”可可又说道，“有问题吗？道具合作运输一般流程也都是这样的。”
……
回到公寓，陆绵绵对着线路图又看了番，再上网查了各个路口的状况，直到门外的门铃响起。
陆绵绵从猫眼往外看去。
开了门，幕天鑫捂着胸膛走进，脚步略微踉跄，脸色有些惨白。
“我那边现在不安全。”
下一句没有说的话，应该是：先在你这儿避避。
陆绵绵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马上关上门，反锁，在这个空当，幕天鑫已经半躺到沙发里，额上头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在往下掉。
陆绵绵马上去翻出了急救药箱，“你的伤必需马上处理，感染了就不好了。”
说着，她没有想太多，主动上前帮幕天鑫脱掉了上衣，对方没有制止，只是忍着痛，观察着陆绵绵。
上衣脱下后，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胸膛。
中了一颗子弹，子弹周围已经有些化脓。
陆绵绵难以想象，他是忍受了多大的痛楚才跑到这里来。
她戴上防菌手套，拿起镊子与刀，眼睛一动不动地认真盯着子弹。
本来幕天鑫不觉得陆绵绵真能处理伤口，但看她一脸认真，又显得十分专业，全身上下透露出严肃的气息，竟令幕天鑫毫无理由地选择相信她。
“嘶~”刀片刮到肉上，幕天鑫轻哼了一声，脸更加苍白，绷得更加厉害。
在取弹期间，门外突然想起了连续的脚步声，声音是朝着4033去的，也就是幕天鑫的家，不过，一会儿，这些脚步又消失在楼梯口那儿。
听到那些脚步声，陆绵绵的手只是顿了几秒。
子弹取了出来，她看着镊子上小小的个头，心里突地一惊。
9毫米的SW1911。
莫无凌最常用的子弹型号。
是碰巧，还是真的是他？
幕天鑫瞅着陆绵绵娴熟地缠上纱布，心里起疑，正经人家怎么会有媲美外科医生的手法。
纱布最后一个结终于打好了，陆绵绵正准备抽身，却被幕天鑫擎住手腕，往前一拉，她整个人便毫无防备地趴在了幕天鑫的胸膛上。
痛感从胸膛马上传遍幕天鑫的神经末梢，可他手上的劲却不减一分，陆绵绵不敢挣扎，怕伤到他。
“取弹的手法，跟谁学的？”
陆绵绵怔了怔，抬眼望去，撞进幕天鑫黑沉沉如深潭的眸。
2厘距离，在医学上，这不是异性的安全距离。
陆绵绵还没有回答，幕天鑫的声音又响起：“莫无凌？”见她没有否认，幕天鑫就肯定了，“莫无凌，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查到了他多少？”
这下，幕天鑫顿了顿，“你又知道多少？”
陆绵绵抽回了手腕，从幕天鑫身上爬了起来，坐到他的对面，拉扯下手套，“至少，不止是华烨首席执行官这么简单。”
陆绵绵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视线又瞟到那颗子弹，“追你的那些人，是谁？”
良久，没有听到对面的人回答，陆绵绵看去。
此刻，幕天鑫的上半身缠着纱布，为了避免纱布走移，她特意绕了他的左肩一圈，人惯用的是右手，缠着左肩也不会太碍事。
幕天鑫是属于不要特意天天去练身房报道便能弄出一副好身材的职业，确实，至少陆绵绵是看愣了几秒，他的八块腹肌看起来结实有弹性，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再往上，是他坚硬的下巴，英俊的脸……
眉含剑气，眼如鹰隼，脸若冠玉。
妖孽。
陆绵绵回过神，转了视线，不敢再往幕天鑫那儿瞟一眼。
“我以为你刚刚的神情是已经知道了。”这是在回答陆绵绵问的问题，只是时间太久，久到陆绵绵都没有意识到幕天鑫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幕天鑫指的是，陆绵绵看到那颗子弹时的神情像是认识的模样。所以他敢断定陆绵绵是知道的。
陆绵绵边收拾药箱边道：“你刚刚不是在问我的手法是不是向莫无凌学的吗？我想跟你说个故事。”
幕天鑫眯着眼半倚在沙发上，这是他放松的状态。
客厅的水晶灯把整个空间打得明晃晃的。
“从前，有一个很听话的小女孩，她的成绩优异，行为得当，是父母的掌中宝，老师的三好学生，同学间的翘楚。但她后来遇上了一个不讨喜的人……可这个小女孩就是喜欢上了他，还跟他学到了很多女孩以往从不会触碰的专业领域……”
“包括取弹？”幕天鑫打断了对方的话。
陆绵绵神色一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幕天鑫已然知道了答案，她继续道：“因为家人反对，所以他们无法像正常的情侣那样约会，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办法。
“女孩的工作并不稳定，住的地方经常更换，但她总会申请一个单人宿舍，然后每晚会在门牌上别上一颗不起眼的小饰品。这是她和男孩的小秘密，这样，男孩就不会认错了门。”
陆绵绵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她拿起茶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后，水杯被她紧紧地拽在手里。
幕天鑫眸里流光暗转，他猜，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大概是陆绵绵。
但他只猜对了一半，这个故事真假掺半。
在门上别上小饰品幽会的方法是陆绵绵借鉴一个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里的。这个方法，不知为什么，她一直很喜欢，就像王子拿着水晶鞋找到了灰姑娘，像牛郎拿着衣服找到了织女。她觉得很浪漫，所以便添了上去，也算，为曾经的爱情添上些她喜欢的色彩。
“只是……可惜，”陆绵绵把水喝下去后，清冷的声音响起，“男孩最终负了女孩。男孩至始至终想要的都不是女孩这个人，而是女孩所能带来的的利益。”
“我只能说，女孩太笨。她的开学第一课，应该就学过，遇到坏人，要马上找警察叔叔。”在陆绵绵讲完之后，幕天鑫竟难得开了个玩笑。
陆绵绵还真的就笑出了声，发自内心放松的笑。
“那，警察叔叔，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警察更靠得住的。”幕天鑫说这句话时带着种骄傲，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气，让人莫名尊敬。
笑过之后，陆绵绵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目前陆氏有一个《何去何从》要拍摄，我害怕有人会从中作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