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香玲回道：“老爷一早就进宫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四小姐你想想法子救救我家小姐吧！”
紫幽刚换了热茶出来，就被院子里这情况吓了一跳。
“小姐，这是怎么了啊？香玲怎么哭成这样？”
“紫幽，你去宫里把爹爹请回来，就说府里出大事儿了。回来带他到五小姐的院子。”赵无忧果断吩咐起来，“香玲，你带我去看看。”
“出什么事情了？！”
紫幽还想再问，那两人早已急匆匆走的不见人影了。
找老爷？带去五小姐的院子？五小姐那边……出什么大事儿了？连小姐都谎成了那个样子？
紫幽不敢耽误，赶紧放下茶，匆匆出了府，往皇宫方向去。
很快，赵无忧就赶到了无泪的雕兰院。
不是很宽敞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围了许多人。
赵无忧以极快的速度扫视了一遍，老夫人，大夫人，孙姨娘，还有将军府里的其他三位小姐以及他们院子里的下人。
赵无忧冷哼一声，出了这种事居然还让下人们围观，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吗？趁着赵先行不在府里，让众人目睹，坐实赵无泪的罪名，就算赵先行回来之后想包庇，也没那么容易。
就算赵先行执意护着赵无泪，不出两日，京城里必然风言风语，名节一毁，赵无泪只会生不如死。不仅如此，还会连带着影响到她这个亲姐姐的声誉。毕竟赵无泪平日里胆小怕事，和其他几个姐妹都不亲近。说不定还会有人恶意猜测妹妹这么做会不会是姐姐撺掇的。
果真是心狠手辣。
那边，赵无泪正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不停地哀求着：“祖母，你相信无泪，无泪真的没有做过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
转而，她又求着另一边的大夫人：“母亲，无泪没有，这个长工他陷害我，无泪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会与他做出这种事情！”
老夫人没有出声，她神情漠然的看着赵无泪。
看来这件事情真是惊动了不少人，连早已放权给大夫人，常年不出檀香苑的老夫人都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都有哪些人插了手。
面对赵无泪的哀求，大夫人眼底厌烦之色一闪而过：“无泪，你说周昌污蔑你，有何证据？”
“我……我……”赵无泪说不出来，“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是冤枉的。”
大夫人嗤笑一声：“这两句话可不能作为证据。人家周昌说与你情投意合，暗中来往已有三年，瞧瞧，人家手中还有你亲手写的……污言秽语！更有你的贴身衣物为证！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大夫人言辞凿凿，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看的赵无忧眼神一紧。
是她吗？
大夫人依旧滔滔不绝：“我赵家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个败坏家风的女儿！真是不知羞耻！你居然在我们眼皮底下与周昌偷偷摸摸来往已经有三年！你将老夫人置于何地，又把你爹置于何地！简直丢尽了我们赵家的脸面！”
“我没有我没有！”赵无泪不住的摇头，她本就木讷不善言辞，此时被大夫人咄咄逼人的讯问，早就说不出别的话来，“祖母你相信我，无泪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都是这长工污蔑我！真的！你们相信我啊！”
“相信你？”大夫人冷哼一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本来母亲还想给你留点颜面的……”
说着，话锋一转：“如画，去将香佩带过来！”
赵无泪一愣，香佩是和香玲一起伺候她的贴身婢女，平日里沉默寡言，虽然不及香玲活泼可爱，但胜在乖巧懂事。带她过来……做什么？
一个青衫丫鬟被押了过来，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叫香佩是吗？”大夫人慢悠悠的问道。
香佩的声音都发着颤儿：“是，奴奴奴婢什么都说，求、求老夫人，大夫人饶奴婢小命，奴婢也不想这样，奴婢是被逼的！”
老夫人敲了敲她手中的拐杖，语调沉稳中，带着威严：“怎么说？”
香佩似乎是被老夫人的威严给吓到了，没能立即出声，大夫人赶紧逼问道：“老夫人是在问你五小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都赶紧给说出来。”
香佩一抖，连连磕头：“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五小姐和周昌确实有来往！”
赵无泪被吓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香佩：“你、你说什么？！”
这时候，香玲也冲了过去：“香佩，你在乱说什么！小姐什么时候与周昌来往了！小姐平日待你不薄！你怎能这样污蔑小姐！”
大夫人神色一怒，喝道：“大胆刁奴！主子在这里问话，有你一个小丫鬟插嘴的份儿吗！如画，给我掌嘴！”
“你们打烂我的嘴我也要说！我家小姐根本没做过这等亏心事！你们这样污蔑清清白白的姑娘，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赵无忧也将事情看出了个大概，猛然出声喝止，径直跨入人群中。
赵无泪看见她，眼泪顿时流的更欢了。
她喃喃道：“四姐姐，你相信我吗？我没有做出这种事，真的没有。”
赵无忧蹲下身去，对着她笑了笑，递给她一方帕子：“我信你，我妹妹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见终于有人相信自己，赵无泪咧了咧嘴角，想笑，却又根本笑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要污蔑她，连她的贴身丫鬟也背叛她。她平日里已经足够乖巧了，从来不愿意得罪人，为什么还会这样？
大夫人怪腔怪调的说道：“哎哟，你是丫头啊。怎么，五丫头与人私相授受，都已经证据确凿了，你还想怎么包庇她？这可不是你打架打赢了，就能够说了算的。”
赵无忧挑眉，好似一点也不惊慌，问道：“证据？大夫人费心了，不知道你收集的证据是哪些？能让无忧看看吗？”
费心……
大夫人脸色一僵。
这臭丫头话中带刺，居然说她费尽心思收集证据，这不是暗指她污蔑吗。该死的臭丫头，先收拾了你妹妹，在慢慢的收拾你
大夫人笑了笑，拒绝道：“四丫头啊，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这种腌臜的东西，还是不看的好。你再担心你妹妹被冤枉，也得相信老夫人不是？那些证据老夫人都过目了，难道你怀疑老夫人……”
大夫人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孙姨娘接口了。
“是啊，五小姐。你就是信不过我们，也得相信老太太吧。她老人家可没有理由污蔑自己的亲孙女儿。”
赵无忧看了赵老夫人一眼：“祖母，孙女可没有这种意思，母亲和姨娘这样阻拦，莫非是怕我看出什么蹊跷来？或许……母亲费心收集的证据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这时候，老夫人发话了：“就让四丫头看看吧，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若那些证据是真，五丫头也脱不了罪，若那些证据是假的，也别平白无故的冤枉了五丫头。”
这是老夫人到这里来以后说的第二句话，大夫人心中一抖。不禁猜想老夫人为何要帮助赵无忧说话，该不会是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五丫头与人私通吧？
大夫人心中冒冷汗，却又不得不把手中的证据交出去。
如果她坚持不让赵无忧查看，旁人未免会觉得怪异，甚至觉得她做贼心虚。但若是让四丫头看……她不会真的看出什么来吧？不不不，不会的，这件事情她前前后后都打点好了，证据也做的极为仔细，应该不会被人看出来破绽。
大夫人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道：“这几张，是三年来五丫头陆陆续续写给周昌的……艳词，母亲总不会冤枉她，你自己看，落款还有名字和日期。还有这个，这个明明是五丫头贴身的肚兜。”
赵无忧结果那条红色的肚兜，角落处用金线绣着一个泪字，分外显眼。
府里的小姐，衣物和帕子上，都绣有自己的闺名，以防止用混淆。
赵无忧将那条红色肚兜递给赵无泪，问道：“这个是你的吗？”
赵无泪涨红了脸，看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那么，这些……是你写的吗？”
赵无忧又将手里的一叠递了过去。
赵无泪仔细看了看，不停的摇头：“这不是我写的，我没有写过这种东西，姐姐相信我！”
大夫人嗤笑一声：“你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了？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字迹？”
赵无泪被这样一噎，再一次说不出话来。
那字迹却是像是她的，但是她也确实没有写过那种东西
孙姨娘幸灾乐祸的说道：“瞧瞧，瞧瞧，还想狡辩呢。这是你的字，这也是你的肚兜，你把这些都给了周昌，还不是与他私相授受了？也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是不是什么都做过了，哎……家门不幸啊。”
赵无泪眼泪哗啦啦又开始哭。
赵无忧眼神冰冷的扫过孙姨娘，她唉声叹气顿时一滞，心头凉意顿生。心里不由嘀咕着，这四小姐怎生变得这样恐怖，那眼神中的凌厉倒是与老爷像极了。
转身，赵无忧问那个跪在赵无泪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神情又是惶惶然的周昌道：“这肚兜……在你手上多久了？”
周昌似乎没有料到赵无忧会询问他，吓了一跳，赶紧结结巴巴说道：“有、有六七个月了。”
赵无忧神色一厉，语气嗖的沉了下去：“具体是多久？”
周昌一抖，哆嗦道：“应该、应该有……六个月多几天。”
“多几天啊？！”赵无忧的语调更高了一些。
周昌哆嗦的更加厉害了，也大声回道：“大约多、多十几天。”
看见赵无忧问不出什么，大夫人笑了：“四丫头啊，你问完了吗？怎么，还觉得五丫头是冤枉的？证据确凿，周昌也信誓旦旦呢。”
看着死丫头还怎么替赵无泪翻身
赵无忧咧嘴对她阴森森的笑了一笑，大夫人被她笑的心中一跳。
“母亲，你说这些都是三年来无泪断断续续写给周昌的艳词。”赵无忧一张一张的翻看，还贴到鼻尖闻了闻，啧啧两声，说道，“三年啊，时间好长啊。不过，这些东西倒像是最近才写的。”
大夫人心中顿时如擂鼓一般，脸上的浅笑也收敛了许多。
这四丫头到底是眼力好，还是胡乱猜的，想诈她一诈？不行，她得先稳住。一个痴傻十多年的丫头，字都不认识几个，她就不信她这么厉害
“四丫头，这话从何说起啊？你说这些东西是最近写的，也就是说有人在陷害五丫头，这样，你总得拿出证据来让大家都相信你吧。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赵无忧冷笑一声，盯着大夫人脸上的神色，右手一抬，那一叠证据便印入众人眼里。
“证据就在这里！”
孙姨娘掩唇，扑哧一笑：“我的四小姐啊，你搞错了吧，啊对，那也是证据。那不是证明五小姐与人私通的证据吗？哈哈哈哈，你真的在帮五小姐吗？”
赵无忧抖了抖手中那一叠纸，不急不缓：“我看这纸张，倒像是前些日子在京城里出现的燕京一等宣纸。听说是燕京造纸行新出的品种，深得京城达官贵人的喜爱。正巧爹爹六天前给我买了一些，我对这种纸张熟悉的很。”
说着，赵无忧从手中的一叠纸中，抽出了七八张一模一样的纸张。
“哦……让我瞧瞧，这些在京城出现不到一个月的燕京一等宣纸……咦，这落款日期，让我算算……”
说着，赵无忧就真的装模作样的算了起来：“呀！这日期是两年前啊！这是怎么回事，这燕京一等宣纸，在两年前就出现了吗？”
“母亲，您瞧瞧，这纸张我没看错吧？要不要请人来鉴定一下这张纸？或许我看错了呢，或许还不是燕京一等宣纸呢？”
见大夫人的脸色不好，赵无忧还偏就往上凑。
非得气死她不可
老夫人开口了：“拿来我瞧瞧。”
赵无忧赶紧递过去。
老夫人看了看，又递给身后服侍的丫头：“如意，你看看。”
她身后神色谦卑的丫头接过，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四小姐说的没错，老夫人，这确实是最近的新纸，出现在京城不超过一个月。奴婢时常替老夫人抄佛经，最近一个月来，用的都是这种纸张。”
老夫人嗯了一声，道：“看来，这件事情，怕是有人在冤枉五丫头吧。”
老夫人眉眼冷厉的从香佩身上，扫到了周昌身上，两个人吓得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孙姨娘此时完完全全的闭嘴了。这种时候，她要是再答话，难免别人会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安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