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阳光撒在青石板上,报童的声音一次次从巷口间穿过,如水般轻柔顺滑。
李牧小心地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西服,这是洋人的衣服夏化的形式,事实上所有与监察有关的任何形式的人都要穿西服——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监察考试。
“这洋人的衣服确实舒服,”李牧平压好领口,铜镜上倒映着一个瘦小但身材却很筋实的男子,颧骨突出,低头时一股狼味,标准的陇西特点,“虽然样子怪了点,但整体却比长袍舒服多了。”
李牧是孤身一人来的京城,这大院自然是他与其他人合租的,带上银两便踏出了院子,看着小巷延伸至远方的茶馆,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乖乖,这京城连空气都比咱大西北好,吸几次都不过瘾。”
这样感慨着,李牧跨步走进了大街,街上人来人往,古旧的青瓦房与各个国家民族的房子交错在一起,升起淡淡炊烟。
街上的小贩早已开始叫卖,各种新奇的东西自然不少,从各地送来的新奇宝贝看得李牧啧啧称奇,什么悬浮着的勺子,什么形状怪异的雕塑,眼花缭乱。
李牧栓住四处看探的冲动,毕竟是去参加考核的。
随着位置的深入,李牧给士卫看了考核特批的通行证,从外围进入到了内城区,那是真的让李牧开了眼界,随便走走就能遇着的朝廷重臣亲属的马车,让没走几步的李牧就要退步让一下。
这样走走停停,李牧有些眼馋,这种权力才是应该追求的。
不一会儿,离监察院也渐渐近了,李牧身边与他一样穿着西服的人越来越多。
到了大门前,是新修缮的监察院,这监察院是刑部,特务以及其他各种部门的大杂烩,事实上官职的重新编排也是最近十几年才开始的,所以监察院看起来也相当气派,但又很简洁,不像旁边的建筑有那么多的装饰,一块门匾挂在上面,大写着“天下为公”四个金字。
李牧是来考核的,随着他人进去后去了侧厅,填表报备。
“兄弟,你也是陇西人啊。”李牧身前一个方脸的壮汉凑到李牧的面前,身着西装,就像头巨大的猴子,看起来格外可笑。
“啊?”李牧把头转过来,也瞅了一眼这个壮汉的表格,“陇敕长汀县?就在隔壁县啊。”
原来是老乡,这下俩人从越来紧张的情绪中缓和了下来,一时有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情愫。
“嗨呀,你可不知道,咱全陇西就咱俩来考核的,”壮汉的话匣子打开了,长长的胡须垂及肩处,脸色微红。
“真的假的?”李牧填好报备,跟着壮汉进了会场,恰巧的是,两人居然也在同一考场。
“那是。”两人一路聊着,随着侍从进了考场。
考试分为文试和武试,文试是最重要的,文试如果较好的话,武试的成绩也不是特别重要。
文试是比较棘手的,很多题目更多是考验的思维,或者大燕的法律之类,有些题目会隐秘地涉及一些对大燕是否忠诚的疑问,但对李牧来说不算难事。
很快,两个时辰随着太阳的倾斜而渐渐过去了,监察院的公鸡数声鸣叫,标志着考试的结束。
李牧伸了个懒腰,朝壮汉的方向看去,那壮汉苦笑了两声,恐怕是一窍不通,不过李牧对于这个老乡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那么大坨肌肉肯定是能通过武试的。
走向室外,壮汉把手搭在李牧肩上,埋怨起来,“这都是些啥题啊,前面什么大燕法律的根本是什么就算了,咋还有商户逃税漏税的一些方式,啥啥的题目,我差点以为自己在做科举考试,在那边秀文采呢。”
李牧也苦笑两声,点点头。
武试的场地就是检察院的演武场,几百人站在边上等候发落。
不一会儿,一个西服上纹着有点像狼的符号的魁梧男子站在正中央,喊到,“我是这次考核的总督察,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虽然火药新兴,但身体素质却是每一位考核者所必备的,演武场总共有十二个场地,每轮两人对局,前中围的输者可以有两次重新上台的机会。”
那个总督察说完大体规则,又说了几句鼓励的漂亮话,不过考生们都已经骚动起来,多半是对于这次武试规则的变更得如此宽容感到惊讶。
不过李牧没有倒不觉得怎么样,他也没兴趣看别人打架,就这么望着天空,太阳从高处渐渐落下了。
“刘傅,八号考场。”
刘傅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李牧,示意轮到他了。
过了一会,李牧从抬头望天中回过神来,看到刘傅的表现登时愣了,此时的刘傅犹如战神附身,赤手空拳,一套拳法看的人眼皮直跳,应战者,不论是耍刀舞剑,还是劈腿弄拳,在那恐怖的外功下,就像橡皮糖一样,直接被甩飞了。
李牧看得出神,嘟囔了一句,“这种实力居然不去参军,真是可惜了。”
“李牧,四号考场”
正巧,到了李牧。听到自己的名字,李牧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在旁边靠背上,虽然自己瘦小,但在内功的造诣上,李牧还是有点自信。
李牧径直走了过去,打量着自己眼前的壮汉,观察着他的错漏。
“小娃娃,你还是直接认输了吧,”壮汉嘿嘿地笑了笑,也不怪乎他的肆意,来京城参考的都是每个省州的拔尖者,壮汉很容易认为李牧是靠文试直接通过的,对于武试多半并不精通。
虽然如此,但壮汉也不敢轻敌,活动活动筋骨,肉眼可见的青筋像一条条青蛇盘旋在上身,紧紧盯着正在蓄势的李牧,自报家门,“师承太平道刘平真人碎石拳”
李牧从刚才,整个身子就开始微微驼着,两条腿死死抓着地,听到壮汉的话,撇了撇嘴,“师承家父……猫子功……”
功字刚落下,两人就同时窜了过去疾如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