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如韵和同心见三人平安无事,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反倒是谷如韵一脸紧张,询问刚刚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为何又突然出发,到底是有什么猫腻。
三人皆是缄口不语,这幻境当中走一遭,能认清自己本心,不知道是福是祸,而当中最为感慨自然要属齐云烨,暗自沉思着,是否隐藏了太久的真实想法,违心地顺应趋势做一个迎合大众的好人,他按照师傅说道,为人处世理应左右逢源,才能在时势变化中立于不败之地,只是他也深知好人的面具带久了,自然而然就脱不下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凌云峰等着吗?”澜安关切中带着责怪向同心说道。
同心眼中含泪,似乎仍未从当中的担忧中走出来,见澜安这么一问,觉得有些委屈。
“澜安,你别怪她,是我让她跟着的,担心你们的安危!”谷如韵皱了皱眉,要是换作其他人这么质问同心,她早发难了,之前的疲惫本就还未完全恢复,要不是凌云峰众人无法进入此地,作为外人的她们自然也不想踏这浑水,毕竟这后山禁地诡异如斯,对于女孩子而言,也算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我没有怪你,只是此地凶险,来者何人也不知晓!”澜安轻轻拍了拍同心的头,轻声安慰道,“而且你还没休息好,再入险境实在不好!”
而澜安经由此事最大的感悟便是自己还是太弱,始终不能独当一面,始终还是要在两位师兄的庇佑之下,才能全身而退,只是对于如何变强,心中更是毫无头绪,他只记得师傅,曾经说过,每一次境界提升,修为成长,最为快捷有效的方法便是直面恐惧,直面凶险死亡!
刚刚和成元的几个照面,深知不论修为,实战经验远远不能比,被两异兽袭来时,虽有些许害怕,但更多的还是被遇见成元时的愤怒占据了,完全没有太多的体会。
此时此刻,后山禁地平日本就不见天日,毕竟树木茂密,上方的阳光也很难穿插进来,更何况此时天色已晚,禁地中早已伸手不见五指,五人围坐在一起,商谈后续到底是继续前进继续查探,还是呆坐在此等救援。
这层层暗黑如同深处密室当中,除了偶尔随着气流传来的树叶碰撞声,众人脚下落叶被踩着的嘎吱声,不寻常的静谧,只有叶孤鸣已然有异样,早也没有之前活跃俏皮,只是安静着跟着众人沉默不语,听着齐云烨提议继续前行查探,也默默不做声!
其余几人本就不喜守株待兔,坐以待毙,于是赞同齐云烨,继续在黑暗当中探索,齐云烨唤出青莲长剑,宝剑周身被灵气覆盖之后,光晕愈加强烈,如同灯笼一般能照亮众人前行的道路。众人每行进一段路,就感觉步伐开始沉重,如同有无形重担压来,而正在此时,澜安胸前的坤玉也开始泛出些许光亮,如同跟某物产生共鸣一般。
“只怕离兑泽枪不远了,这应该就是八圣器之间的感应!”澜安示意大家看了看胸前的坤玉,明明灭灭,光晕虽微弱,在这种黑暗下异常明显,众人均是心中暗叹不妙,这成元谋划着一切变故,只怕最终的目的应该还是这圣器—兑泽枪,最终发展如何不得而知,但枪身当中被镇压的万千怨灵,想必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随着众人的不断行进,坤玉的光晕也愈发强烈,只是越来越感到举步维艰,走在前头的齐云烨灵力似乎已消耗不少,长剑上的光晕早不如之前,额头也开始冒出汗珠。
恍惚间,长剑光晕消失,众人重新陷入一片黑暗,条件反射般在黑暗中背靠背进入警戒状态,只有叶孤鸣失声大叫起来,齐云烨的长剑重新焕发光晕,原来是刚刚不小心踩到枯枝,脚底打滑影响了灵力的运转,令其余几人始料未及的是,待重新回复光亮,叶孤鸣一反常态的呆坐在地,双手抱头,嘴里喃喃自语着。
众人皆是一愣,谷如韵满满蹲下来,轻轻抱了抱他,低声说道,“没事了,我们都在呢!”其余三人也是第一次见叶孤鸣如此反常,跟平日活泼,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截然不同,却又不好询问缘由,只得的随着谷如韵坐在旁边看着二人,半柱香之后,叶孤鸣的心态逐步平复,两眼无神的呆坐着。
“谷师姐,这到底是怎么了?”齐云烨关切的问道,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叶孤鸣问道。
“你跟他相识多年,都没跟你说过嘛?”谷如韵关切地看了看仍在发抖的叶孤鸣回答道。
在谷如韵的轻力拍打安慰中,叶孤鸣的情绪逐渐开始平复,缓缓抬起头,强露出微笑,“没什么,就是有点怕黑罢了!”
其余几人心中自然知晓,此番景象不是怕黑那么简单,只不过叶孤鸣不愿细说,他们也不愿再多问,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愿提及的往事,于是关切问道,“不如我们在此小憩一番,等陆峰主救援好了!”
叶孤鸣沉思了片刻,一方面要直面内心的恐惧,而另一方面又不像因为这恐惧耽误调查的进展,更何况八圣器在前,事情发展迫在眉睫!
“不用,一边行动,也顺便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吧!”叶孤鸣暗下了决心,咬牙道,一方面知道始终瞒不过澜安这一帮聪明人,不如坦诚道来,另一方面也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需要去太大,于是在继续行进中缓缓述说着。
叶孤鸣,如之前齐云烨,澜安所想,确实与春秋有所关联,而且还是四院的继承人之一,只不过虽名为继承人之一,却因是庶出之子,故而不太受待见,也在众多继承人当中毫无竞争影响。
春秋,分为东南西北四大院,目前掌管北院的正是叶孤鸣的父亲,叶云生,年轻之时典型的纨绔子弟,名门世家而且颜值出众,自然也有不少人投怀送抱,可能正因为如此,叶云生对于男女情爱不如常人般对待,所谓多情总被无情伤,很多女子再与其有一段渊源之后,又因他的冷漠无情,伤心欲绝者不计其数,可就算如此,仍有不少攀附之心的女子前赴后继。
而叶孤鸣的母亲,本是官宦人家之女,自小知书达礼,对爱情充满憧憬,当年也如寻常女子一般,对叶云生仰慕已久,想着自己的真心能感化浪子一般的叶云生,不料高估自己的道行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等到她嫁入北院之后,才知晓自己只不过是叶云生众多女人之一罢了,不过当时怀有身孕,后悔已晚不得已嫁入春秋。
待嫁入春秋之后,才知晓事情的严峻,叶云生单在北院当中就有对象四人,自己只能委身作为第五伺妾,本以为这般女人会以同病相怜,相互慰藉,未曾料想明争暗斗不息,恃宠生娇,母凭子贵,各类戏码层出不穷,官宦出身的她哪是对手,每逢受辱只能暗自忍受,就这样忍到叶孤鸣出世之后,本想着可以赢得喘息之机,这在早已儿女成群的叶云生眼中无异样,只不过多了一位子嗣罢了,反而也正因为叶孤鸣的出世,那些和她一样可怜的女人,生怕她赢得宠爱或威胁自己儿女的地位,于是迫害更为频繁,更有甚者落毒直接危害母子二人性命。
叶孤鸣母亲心死,只求母子平安,于是独自带大叶孤鸣,从此二门不出,大门不迈,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身心憔悴,几年之后便郁郁而终,只剩叶孤鸣独自一人,北院下人也并未当他为主子来看,只提供日常起居饮食,就算如此,叶云生也未有探望照看。
叶孤鸣就这样从懂事起,便独自一人在庭院过了那么多年,也因为如此,每当夜幕降临,等空档房间出现灯火熄火之时,窝在被窝不敢露头的,也内心形成了对黑暗的恐惧,以至于在剑阁的好几年,不敢关灯睡觉,不喜陌生人触摸自己的陋习。
久而久之,叶孤鸣逐渐懂事成人,深知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逐渐有了想出去走走,体会这个世界的阔达,也正因为这样的想法,才在院子当中偶遇跃墙而入的谷如韵,当时的谷如韵可谓众星拱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叶孤鸣当时也不知道这比自己大一点的少女是何种身份,只记得当时她说,“小子,借个地藏一下!”随后便躲进了院内的水缸,没多久便有浩浩荡荡的队伍推门而入,问他是否见过一女孩,随手指了个方向之后,大部队便又浩浩荡荡去离去,但这众多眉眼当中更多是关爱,惧怕,在乎等,这些都是年幼的叶孤鸣未曾感受过的。
再后来人群走远,谷如韵出现,见着破败的院子,和年纪相差不大的叶孤鸣,或许是因为没有弟弟,或许是跟叶孤鸣投缘,就此认叶孤鸣为小弟,自此时不时嬉戏照顾一番,等了解他的身世之后,也再三叮嘱下人不可如之前一般对待,也就因为认识了谷如韵,叶孤鸣的心房也才慢慢打开,逐渐开始蓬勃向上,逐渐尝试着融入到春秋,再后来偶然遇到师傅上官仪那便是后话了!
听完叶孤鸣的讲述,澜安几人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一生都受童年影响,也明白为什么当初听学春秋门人和几院主事对待他的态度,以及平常相处中的异常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至少你现在不止有师姐,还有我们呢!”澜安不知作何表情的安慰道,同时也庆幸着自己有着一个相比完美万分的童年。
“这些事情我早就不去想它了!不过说完这些,心中确实舒坦了不少!”叶孤鸣的情绪似乎已经沉淀下来,微微笑道。
也就在众人行进过程中,坤玉的光晕愈发明亮,周围气氛也沉重不少,几道黑色煞气扑面袭来,冷冰的话语也再次传入众人耳边。
“还是成兄考虑周全,懂得借势,以逸待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