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卡路河谷群山环抱,山林之间特有的晨雾,给宁静的初晨平添了几分静谧与祥和。附近卡路屯村民王老汉,天未放亮就来到了山谷里采集生机勃发的松下蘑菇,满足着自家老小口腹之欲的同时,还能赶着早市创造些经济价值。
“那处山洼林深树密,水汽也足足的,应该能长出不少松伞蘑!”
王老汉采集了一些新鲜的蘑菇,虽说都是些新长出来的,但数量有些少,于是就打定主意去那处附近村民谈性色变的“葫芦洼”,那个因为畏惧,所以人迹罕至的地方。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村里那帮子怂蛋玩意儿,总说那葫芦洼里有什么什么妖怪,我就不信那个邪,哪来那么些妖怪!?”
年轻时是生产标兵、战斗队长的王老汉,兴许是昨夜的二两“马尿”未醒透,混合着“舍得一身剐”的尿性脾气,向漆黑一片的葫芦洼处摸索而去。未等王老汉行进数百米,就突然感觉前方不远处一阵剧烈的阵风呼啸而来,卷起了一大片环抱粗细的松柏之茂,王老汉也被巨力掀起,倒飞出数米,摔得个七荤八素。
未等王老汉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也背对着他飞了过来,伴着天边鱼肚白的光亮,身影半边身子沾着五颜六色的硬泥,嘴里喷洒着鲜血,重重地撞在了王老汉的身上,王老汉原本满天星斗的眼睛,也随即被黑暗笼罩住了。
“轰!”
一声巨大的碰撞声惊醒了昏迷之中的王老汉,老汉幽幽转醒,印入眼中的是日光下,散发着松树香气的蘑菇撒了一地。顾不上心疼的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都疼,好像被撞散架了一样。王老汉艰难地爬了起来,喉咙里一甜,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而不远处葫芦洼出现的场景,更是吓得他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根本不去管自己是否有没有内伤的他,喊出了平生最大的声音:
“哎呀妈呀!真有妖怪啊!!”
话音落地,响彻山谷。惊得本就天空盘旋的鸟儿们,更加惊慌失措到队形散乱。原来王老汉眼睛里出现的是一条十多米长的巨蟒,此刻正眼神涣散的浮在葫芦洼的水面上,感受着生命的一点点流逝。
站在山顶上的安小鱼远远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心里有些不忍,倪世骝被巨蟒横扫出去的景象虽然没有看到,但此刻那个伟岸的汉子,却倚在一处折断的松柏下一动不动的不知死活。
“倪大哥虽然身为邪人,但也不失为一位光明磊落的汉子,我俩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丢了性命吧…”
少年心性终究是心肠较软,本属看客的安小鱼,就是这么慈悲之念一闪而过,就为他以后结了一颗巨大的善果。想到此处的安小鱼,将松文古剑倒提,轻身向自己逃脱生天的葫芦洼而去。
而此时的倪世骝则全身关节尽断,硬扛巨蟒“神龙摆尾”的左肩更是粉碎性骨折,内伤严重的他不停地的从嘴里流着鲜血,有气无力的依偎在半截树桩之上。
“你是谁啊?看样子是城里人啊?”
王老汉虚弱地来到倪世骝的身前,警惕地问着倪世骝的来历不明。
“我…咳咳…”
倪世骝一张嘴,就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话头,然后一口更多的血吐了出来。
“哎呀?哎呀!哎呀!伤得这么重啊!看来那条大长虫是你杀的吧高人?”
王老汉看清楚倪世骝左臂上的五色土,恍惚间有了些印象,旋即一脸焕然大悟说道:
“是你小子撞得我啊!不行!你得赔我医药费!你得领我上医院!”
说着话,就顺势躺在了倪世骝的眼前,半真半假的在地上呻吟着,哀嚎着:
“哎呦呦…疼死我了!我可是我们家唯一的一个劳动力啦,我现在被你撞得这么严重,你得赔我医药费,误工费啊!”
“救我…我给你报酬…”
受伤严重的倪世骝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王老汉,病急乱投医的向他发起了求救信号。
“给我报仇?我他娘的又没死,给我报啥仇?我不要报仇,我要医药费。”
王老汉听了倪世骝的话,卡的一声结束了自己的精彩演绎,起身对着倪世骝愤怒的说道。
“我…有钱…只是没带…”
倪世骝没有说完话,就再也撑不住的晕厥了过去。
王老汉有些尴尬的看着这样的场面——被讹的人比讹的人受的伤还要严重,然后有一个邪恶的想法出现在王老汉的脑海里:
“他说他有钱?那我就可以顺手牵羊一下…反正他昏过去了也不知道!嘿嘿!”
王老汉趁着倪世骝昏迷不醒的状况下凑了过来,在倪世骝身上上下的翻腾着,翻出来一部泡了水的诺基亚1110。
“我去!手机!?这玩意儿不得老值钱了?村长就拿了一个这个,这我要拿着,不就成了村长第二了!?看村里那帮瘪犊子谁还敢瞧不起我,嫌我穷了?”
王老汉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倪世骝,理直气壮的将手机装进了自己的怀里,借着继续摸索着倪世骝身上的东西。
“妈的!一分钱都没有!还装蛋一样揣个手机,果然城里人都把钱花在脸上!咦?这是个啥?”
手上不停地搜索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吐槽着,然后发现了倪世骝腰间挂着一小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金色腰牌儿。王老汉将金光灿灿的它拎起,上面阳刻着的字被初升太阳照得几乎要闪瞎王老汉的眼睛,王老汉定睛仔细一看,赫然的两个大字——地尊!
“纯…纯金子的!”
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王老汉都快幸福的跳了起来。年轻时当过战斗队长的他,六几年的时候在坏成份分子家里,可是见过不少真金白银的!虽然当时那些抄家出来的东西因为要上缴,根本轮不到他,但是辨识真金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被手机和大块儿黄金诱惑的王老汉,此时此刻再也不是那个村里面唯唯诺诺、穷困潦倒的庄稼汉子了,他已经由原来模样朴实憨厚的农民伯伯,变成了眼中带着杀意的恶人。王老汉默默地从不远处抱回来一块足球大小的青岗岩石,满面决绝杀意的向倪世骝慢慢地走来。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石头过于沉重,王老汉抱着岩石的双臂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将石头高高地举过头顶,瞄准了倪世骝垂着的大脑壳。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
一个嗓音清亮的年轻人声音,从王老汉的身后响了起来。原来从山上奔下来救倪世骝的安小鱼,已经来到了王老汉和倪世骝的身边,远远就目睹之前场景的安小鱼,冷冷地说道。
“哈!?”
王老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人迹罕至、传说有妖怪(已经被他证实了)的葫芦洼,这么早的时间竟然出现了两个陌生的城里人,惊得做贼心虚的他,真是险些将大石头砸在倪世骝的头上,被人捉脏的王老汉有些气急败坏,竟举着大石头对安小鱼说道:
“学生娃,别多管闲事,你就当没看见,赶快走!不然…”
说着,王老汉色厉内荏的对着安小鱼恐吓道。
安小鱼看着双臂不停抖动的王老汉,嘴角好看的轻轻一扯,然后冷冷地轻蔑道:
“大爷,你觉得敢在这山洼里过夜的学生娃,会是个打小被吓大的吗?”